恭王妃听她话里有话,也没功夫计较敬不敬,抬头道:“怎么你有主意?”
锦香勾了勾嘴角,冷声道:“王妃是主母,王爷的孩子就是您的孩子,只要您咽得下这口气——”
“好,好,好。”恭王妃听完连叫三声好,自个儿擦了眼泪,看清锦香脸上的指印,淡红淡红的,可见是打狠了,于是道:“嬷嬷,把我妆台上那只翡翠镯子拿来,给她。”
锦香称不敢要。
恭王妃强行塞给了她,又问了她有些琼姨娘的事,锦香都一五一十地答了。
暮色四合。
远处的大宅子里透着灯火,将夜色点缀得颇有些人气。大魏如今不流行宵禁,是以这节点还有不少酒楼客栈前挂着大红灯笼,附近的花街柳巷也不甘示弱,派出有姿
色的姑娘在门口招揽客人,个个儿浓妆艳抹。
上京是繁华的。
恭王从醉香楼的包间里出来,步伐沉稳,面色平静。大约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在包厢里做过什么,有过什么样的表情?是大口大口的喝酒,还是哈哈大笑,抑或捶胸顿足。
总之,当他一身青墨色常服走在夜市的街灯下时,他依然是那位胸有,城府极深看上去稳重实诚的恭王爷。
与太子的意气风发不同,恭王的身上多了种成熟的气息,说他少年老成也罢,总之就是一点也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恭王的五官立体,嘴唇很薄,鼻梁尤其挺拔,显得有些深沉。
街道的两旁,有不少顶着寒风谋生的小贩,他们聚集在人气最旺的酒楼客栈附近,有的
卖着混沌、苗条;有的在烤羊肉串、炸麻花、烙烧饼。
一名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在角落里用沙哑的声音喊着:“烤红薯——卖烤红薯啦——香喷喷热乎的烤红薯,只要五文钱咯!”他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双手操在肚子上,跟前一只黑乎乎的火炉子。
来这里消费的人,要么是附近睡不着的百姓,要么就是隔壁投宿的旅客。在异乡的夜晚很无聊,也没有太多的钱,却能在这里喝一碗暖暖的羊肉汤,或者和友人撸会儿串串,喝着劣质的烧酒,消磨到深夜。
恭王是不知不觉走到这条巷子里来的。
街上人挺多,男女都有,也有大户人家的仆人奉命来给主子打包小吃的。他们往往衣着光鲜,女的垂着细辫子,来去匆匆。
“老板,给我们两份豆腐脑,一份不要葱,一份不要辣椒。”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入恭王耳朵,他四下里寻了一遍,忽然发现自己对方的小摊前立着两个看上去极为般配的身影。
男的付了钱,掏出手绢托着一份豆腐脑,递给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低头温柔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满足。
恭王体内一股热血直往上冲,看得久了,眼睛都有点酸。大概是被风吹的吧?
吃完豆腐脑,俩人携了手,女方道:“爷,我要吃那个!”她指着对面一个烤羊肉串的位置。
洛清王的嘴角略抽了抽,还是硬着头皮往那边去,那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络腮胡子大叔,见有新客人靠近,立马豪迈地扇了几下炉火。一时间烟与灰齐飞,夹杂着
羊肉特有的膻味儿,以及沾染了孜然等香料的油脂味儿,简直不能更酸爽。
“老板,来十串!”宁君瑟欢腾地道。
洛清王犹豫了下:“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多啊,你一半我一半,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宁君瑟一脸馋相。
洛清王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皆因为傍晚时无意间听到梨白在房里与宁君瑟讲夜市的事,宁君瑟托着腮帮子流下无限向往的哈喇子:“人家也想去啊。”
王爷就脑子一热,将她乔装带了出来。
“夫人小心烫——”不多时,羊肉串就烤好了,那小贩见宁君瑟生得花容月貌,衣着打扮不俗,一时都看呆了。
“咳咳。”某人不满地咳嗽两声,从小贩手里夺过羊肉串,拉着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