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药,宁君瑟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你可是公主啊!”
“公主又如何?”芷湘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冷笑,“一旦失势,管你是公主还是皇后……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失言,芷湘更紧张了,喃喃道:“从小母妃就教导我,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得把那些所谓的尊严面子暂时放一边。从前我是不齿的,不过在尼姑庵的日子,我没日没夜地计算着日子,才慢慢领悟其中真谛。”
“可你母妃好歹也是虢国公胞妹,就算改朝换代,江大人也不会不管你们吧?”
“话虽如此,可我母妃依然是一颗废子,能指望什么?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纽带上,不如具体掌握来得实际。皇嫂,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
这位自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历经磨难后,终于开始以成年人的思维看待问题。该
喜还是悲?
“等那一天到来再说吧,眼下先说你的问题。”宁君瑟淡淡道。
“……”芷湘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她,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但愿四哥与你有所不同。”
“我相信他。”宁君瑟由衷地道。
芷湘摸着自己已经快三个月身孕的肚子,楚楚可怜道:“倘若不是西戎忽然来犯,或许表哥还可直接奏明朝廷请求赐婚,可如今表哥他人远在千里之外,西戎战事又吃紧,我的肚子已经不能再等三个月了……皇嫂救救湘儿吧!湘儿今日将这等出不得口的话都告诉您了,来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万死不辞!”
“你先别激动,会伤到腹中胎儿。你这个事实在……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容我缓一缓。”
望着芷湘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宁君瑟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按理,这位公主昔日对自己不尊不敬的,
自己大可不必管她。
且她又是自讨苦吃,怨得了别人?若她肯厚着脸皮亲自去前线找江大人主持公道,就凭她这大肚子,也是一两月后的事。
按大魏律法,奔则为妾。
若当真不管,又怕她狗急跳墙,作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来。再则孩子是无辜的,宁君瑟既为人母,不免多一份慈爱之心。
想着自己的元熙还在上京路途中,不免牵肠挂肚。
芷湘明显也猜到她的心思,小声道:“听闻皇嫂在蜀中诞下侄儿元熙,玉雪可爱得紧,我的孩子将来若有元熙一半就心满意足了。”
唉。
宁君瑟长长叹息。
她这个皇后的板凳还没坐热,事儿就先找上门咯,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左思右想,烦得打紧,宁君瑟揉揉酸痛了一天的脖子:“你没吃东西吧?本宫让人给你送些温养的吃食来,饿着大人不打紧,饿着腹中胎儿
就不好了。”
“谢谢皇嫂,不瞒您说,我还真有些饥饿。”芷湘不好意思笑道。
那就好办。
宁君瑟趁宫人准备吃食的功夫,一溜烟回到内殿,琢磨着此事要不要派人去问问皇上。
后来一想,皇上今晚宴请众臣,席间人多口杂,万一有个走路,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罢了,自己想法子吧。
“娘娘,吃荔枝。”梨白端着一盘新剥好的南岭荔枝放到她跟前。
宁君瑟拈了一粒放在嘴里,冰凉沁人的芳香在舌尖蔓延开来,果肉肥厚多汁,甘甜鲜美,不愧为果中真品。
“都说这荔枝啊,一日则色变,两日则香变,三日则味变。皇上此番啊,让人从五百里之外快马加鞭送来,听说沿路都不带耽搁的。”
“本宫也听过,荔枝重在一个鲜上。”
“说起这个,奴婢忽然想起个笑话来。说从前有个呆子,
娶了一房媳妇儿,他家有十几亩荔枝。可巧这年,皇上派人到岭南取荔枝,圣旨上说让他三日内送到京城。偏赶上他媳妇儿要生产,大喊肚子疼,呆子拿着那圣旨急得直跳脚,对房里媳妇儿大喊:‘你慢着些等等我,我送完荔枝就来帮你接生!’……”
“说什么呢笑成这样?”琴瑟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
“你管我呢。”梨白笑嘻嘻道。
宁君瑟支着下巴道:“一点都不好笑。你这讲笑话的本领,当真是差劲。”
梨白吐了吐舌尖:“琴瑟你瞧,咱们娘娘开始嫌弃人了。”
“还贫嘴。你让琴瑟听听,你那笑话好不好笑?再说,那生孩子不会找产婆么?找个产婆能用多长时间?”
“是,您是皇后,可他只是个呆子。他哪里想到还有先……”
“我怎么没想到呢?”宁君瑟听着听着咦了一声,脸上愁容顿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