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言倚着榻上,由冬梅解开胳膊上的层层纱布,当日被顾宁安折断的左臂已经痊愈大半,往后只须静养着,迟早是会恢复如常的。
冬梅瞧着沈素言的左臂,低声问道:“夫人感觉如何了?”
沈素言缓缓伸直弯曲手臂,微笑道:“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这额上的伤口还须一段时日才可恢复完全。”
她额上的伤口深得骇人,这段时日虽然用心养着,却也不见大好,郎中说了,只能慢慢疗养,急切不得。
自从上回芷姨娘不慎失足落入冰湖,这些时日芷姨娘便
在院子里静养着,因此这些时日府上亦是风平浪静的。只是沈素言却明白,芷姨娘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更不安分的贴身婢子青荷,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注定不会太久。顾宁安再过几日便会回府,到时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念及此处,沈素言问道:“对了,先前吩咐你去打听的,大爷这回出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竟走得这样匆忙?”
才抬了芷姨娘进府,次日便出了远门,当真是匆忙的不能再匆忙了。
冬梅回过神来,忙应道:“打
听过了,说是宫里差人过来请大爷出府去的,要大爷去一趟滇地。”
沈素言挑起眉来,滇地?滇地是镇西王朱世屏守着的,好端端的宫里差人去滇地作什么?且不说顾府与宫中的关系全由她沈素言系着,即便是顾宁安得了宫里某位贵人青眼,也不会如此过早便教他担上这样的重任的。镇西王家眷年年入京,其中缘由有心人都是懂的。
如此看来,顾宁安此行只怕另有深意。
“既然如此,那便无事了,只是凡事盯着些芷姨娘那边,旁的也无须太过担心。”沈素
言口里吩咐,心中却已暗自思量着,待顾宁安回来,有些事情还是要与他问上一问的。
——
两日转眼即过,这一日正午,顾宁安回了府里,径自往芷姨娘院子去了。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他才抬了芷姨娘过门,便匆忙出了趟远门,其实是冷落了佳人。
顾宁安步子迈得极快,衣袂飘扬,面上很是意气风发。他得了宫中某位贵人的青眼,这一趟差事又办得极好,很受那位贵人赏识。一想到那位贵人对他许下的种种好处,顾宁安心不由得一阵火热。
只是他这片火
热待他一踏入芷姨娘的院子,便被一盆冰水拦头浇下。芷姨娘卧在床榻之上,室内燃着炭盆,边上小火炉煎着药,药味浓郁。榻上芷姨娘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一旁青荷伏在芷姨娘身边,小声啜泣,更添几分凄楚。
“姨娘,姨娘你可得保重着身子啊,若是大爷回来见不着姨娘,还不知大爷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呢……”青荷哀声痛哭,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配着芷姨娘那副病容,当真是叫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顾宁安眉头蹙得极紧,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