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芷姨娘惊叫起来,她支起身子,盯着顾宁安左脸移不开眼去,盯得顾宁安心中一阵难堪:“夫人竟敢这般欺侮大爷,当真是不把咱们顾府放在眼里了,这般无法无天,再这么闹下去,咱们顾府迟早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这会子她仿佛身子全然康健了一般,这些举止落在顾宁安眼里,显得极为怪异。他当初抬了芷姨娘进门,便是爱她知书达礼,温婉娴淑,可如今这样的举止却仿佛不是芷姨娘做出来的一般,好似原先那个佳人的身子里,钻进了一个粗鄙的灵魂,还是说,阿芷她病得不轻,举止才会如此反常?是了,定然是这样的,沈氏先前那般温驯的性子
,如今不也烈成那样,阿芷与沈氏相较,终究是好得太多了。
顾宁安这般自我安慰着,再望着芷姨娘时面色便平和了许多,他温声道:“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他这般说着,自然是想早些见着那温婉如水的女子回来。只是芷姨娘却是不依,她使起性子来,定是纠缠着要顾宁安好生惩处了沈素言去,她道:“大爷可万万不可心软,夫人做下这等逾越之举,便是要受罚的,否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偌大个顾府上百个下人,不好好治治夫人,那日后还如何御下了?”
顾宁安有些迟疑,他记得从前的芷姨娘是极温柔极大度的,纵使下人有
些过失,她也是以劝诫为主,尽量避免动用家法。可如今他的阿芷却叫他看着有些陌生了。他忽地想着先前沈氏对他说的话,他当初在气头上,听入耳也不曾入心,这会子细细思量一番,他倒是有些动摇了。
“对了,先前你说沈氏推你跌入冰湖,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顾宁安口里问着,心中却想,我并非是因为沈氏才发问的,我只不过是关切一番,待会去沈氏那里好替阿芷辩驳罢了。
谁料芷姨娘方才喋喋不休,这会子却似哑了一般,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来。还是青荷这婢子识趣,忙出声应道:“大爷这是关心姨娘呢,只是姨娘受了惊吓,一时回想起来
便不知从何处说起罢了。”
闻言,顾宁安微微点头,青荷说的倒也不错,这般想着,心中那隐隐一丝疑惑便被压了下去。他握着芷姨娘的小手,温声道:“这会子我已回了府来,又有谁敢动你?你不必太过惊慌,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若是再说的细些,我也好到沈氏那边去替你出气。”
芷姨娘朝青荷使了个眼色,青荷登时心领神会,接口道:“若要再说,不还是先前那点子事。姨娘好心邀夫人去小湖游玩,却不防夫人发起疯症来,将姨娘推入湖里,事情便是如此了。”
顾宁安微微点头,正当芷姨娘心中松了口气时,顾宁安却又问道:“那是谁去唤下人过来
的?”
芷姨娘脸色一变,朝青荷面上望去时,青荷亦是面有迟疑之色。顾宁安审视着芷姨娘,许久,芷姨娘终是遮掩不过去,声音低如蚊蚋地道:“也是夫人唤的下人过来。”
青荷见顾宁安眉头紧蹙,忙插口道:“大爷怕是忘了,夫人可有痴傻之症呢,婢子私心想着,只怕是夫人将姨娘推入湖中,那疯症受了这么一惊,夫人便暂时清醒过来,这才去唤的下人。”
顾宁安总觉得有些异样,只是芷姨娘与青荷一唱一和,天衣无缝,顾宁安思虑良久,终是觉得二人说的有些道理。只是经这么一打岔他也失了方才的兴致,又与芷姨娘闲聊了两句,没过一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