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烟趁机狠狠一肘,击打在他腰腹上,关月臣闷哼一声,却在刹那间收拢了手臂:“至于这么生气?我不过是叫你杀一个下人而已。”
“他不是!”
“不是什么?下人?还是别的什么?”
“你的顶头上司你应该很清楚吧?他现在就在上面,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这里,到时你想跑也跑不了。要么,你把方子给我,我放你走,要么同归于尽,我也算是替吴霜报了仇。”
刀刃突然顿了一下,关月臣想问吴霜是谁,记忆似乎曾经出现过这么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很快想到或许吴霜就是当年惨死的莲族人其中之一。
都到了这种时候,可她依旧惦记着报仇,既然那句“有”都可以轻易说出口,为何到“杀了花寒”,她连骗都不愿骗。
锋利的寒刃落下一抹红痕,血珠慢慢渗了出来,攥着刀刃的那只手开始微微发颤,他拿不住,也放不下,想让她陪自己一起走,却始终下不了手。
他想说出一切,让她也痛苦一次。
木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当即抬手按住了关月臣持刀的手,按在了自己颈间,皮肉触碰到她血液的一瞬间,瞬间腾起蒸蒸白雾。
手里的匕首骤然掉落在地,再想去捡,已是来不及,木烟已经踢开了地上的匕首,转身扑上来抱住了他。
关月臣被刚才那下疼得浑身直冒冷汗,这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原来,那时候她是要用血弄瞎他的眼睛啊。
两人颈间白雾弥漫,是木烟的血一点点渗进了关月臣的皮肉之中,急促的喘息声骤然而起,她见时机差不多了,正欲往后退开,但那双手却环住了她的腰间。
她清楚感觉到那双手正在缓缓收紧,随之而来的是耳边更加沉重的呼吸。
她不懂关月臣为何要这么做。
木烟用力推他,尽量让自己的血离得稍远一些:“你不要命了?!”
她是这时候发现了关月臣唇角带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因脖子的皮肉都被灼烧了大半,一句话似乎都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雪……姻……”
木烟略一怔愣,恍然看见了最初遇见时,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模样,笑眯眯的叫她:“雪姑娘!”
“再抱……抱一会儿……”
环住腰身的两只手慢慢被她挣开,她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忽然用力挣开,踉跄好几步,眼睁睁看着那双手无力垂落。
不过一眨眼,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就变成了眼前的凄凉模样,凡是被她的血碰触的地方,全都留下了一道道灼烧的痕迹,血肉转瞬间变成了焦黑的暗痕。
关月臣缓缓眨眼,往后退开撞在墙上,呼吸一窒,良久才重新喘息。
他深深望进那双眼睛,将那些厌恶尽收眼底,默默在心底做下了决定。
花寒做了什么,他不想告诉她了。
关月臣艰难的扯开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他笑得几乎无声,笑得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慢慢弯下了腰。
木烟见他这样应该是没事,她逃似的要往门外走:“我去找出口。”
关月臣却一把拉住她,将人重新拉了回来,沙哑开口:“不用找了。”
说完,低下头,轻轻落下一吻。
木烟正欲挣扎,突然蹙起眉头,血腥味氤氲开来,咫尺间霎时起了缕缕白雾,烛火摇曳在两人之间,她一时愣神,看着关月臣双眼紧闭,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在做什么?
关月臣只觉一丝灼热流进口中,所过之处,剧痛非常,他始终没有松手,任由灼烧而起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即便是闭着眼,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他到死都没有睁开眼睛,看她最后一眼。
三年的秘密,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惩罚。
这一幕,来得太快,木烟回神推开,便见关月臣贴着墙坐倒在地,低垂着脑袋,嘴角缓缓流出暗红粘稠的血。
“关月臣?”她的唇角依旧在渗血,蜿蜒流下一缕血线。
木烟飞快眨着眼睫,眉头紧蹙,她不可置信地蹲在关月臣面前,又叫了一声:“关月臣?”
他依旧低着头,悄无声息。
木烟想起他刚才说的“再抱一会”,当即就要抱上去,却又生生停住,眼前似又看见了刚才白雾缭绕的画面。
木烟声音哽咽:“关月臣……”
她断然没有想过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所以也未曾防备,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用衣袖裹住自己的手,才敢抬起关月臣的脑袋。
衣袖也焦黑一片,让她不得不松手。
不知为何,这张脸此时落在她眼里,突然没了这三年来的厌恶,脑海中只记得那个充满正义,愿意帮着他们从关鸿倾手下救人的小少爷。
木烟丝毫没注意,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直到后颈一痛,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