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娥珠原是密州人,在一次深夜出游中,跟同伴走散碰到了那伙人。
木烟问:“我听见你在跟他们求饶,为何?”
齐娥珠回想当日的情况:“他们想把我卖到奴隶场,我不签卖身契,他们就要剁了我的手指,木烟,你是怀宋人,所以你不知道,在这里的人一旦签下卖身契成了奴隶,这辈子都是奴隶,就算拼命逃出去最后也会被抓到。”
齐娥珠仿佛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湖面:“要是真被抓回去了,那可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等着呢,木烟,那种地方很吓人的,你说我怎么能不求饶啊。”
木烟拿起一旁的柴火丢进去,让火势更大一些:“现在你有伴了,以后也不必跟人求饶,不过你们密州没有官府吗?自己家的人被抓走了还要当做奴隶卖掉,他们不管?”
这话似乎戳中了齐娥珠的心,她深深叹气,摆手道:“密州本就是龙峰一脉,要不是因为怀宋跟他们常年打仗,一些不愿打仗的人逃出来了,经过这么长时间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密州,与龙峰之间,甚至比跟怀宋的敌意还大。”
“所以啊,密州与龙峰一旦碰上,那就是沙漠中碰上了沙狼群猎,无人幸免。我遇到你,是我齐娥珠的福气。”
木烟倒是不知这地方与地方之间,竟然还有这些门道,不过现在知道了,这手不知为何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她是想自己既然能烧的了地下赌场,这龙峰流寇,说不定也能一锅端了。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这怪异的信心从何而来,她原本就要去密州见那位将军找回记忆,现在正好有人带路,许是再过不久就能见到人了。
齐娥珠拿起火堆边上烤软了的油饼,正欲下口,临到嘴边赶紧递给木烟:“你先吃。”
木烟笑了笑,拿起边上另一块:“敞开吃吧,我包里还有呢。”
这些饼,都是她从那个村子顺来的,老婆子同她说过了那件往事之后,她便想着,这些人不是喜欢嚼舌根嘛,那就嚼去吧,还吃什么饼?
什么骡子、被褥、剔骨刀,都是顺手牵羊,人都走出二里地了都没被人发现。
这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之前是碎嘴的村里人,她现在的目标是那些卖人当奴隶的流寇。
夜半子时,木烟从睡梦中惊醒,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睁开眼却不见任何一人,可梦里那个人的声音又如此清楚,她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人并非是在叫“木烟”,他叫的是“雪姻”,这名字倒是耳熟,她确定这名字多半是她认识且熟悉的人。
会不会是朋友呢?
齐娥珠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香,全然没有被她打扰的意思。
木烟低声笑,心里一琢磨,她朋友可真多。
翌日天明,木烟便叫醒了齐娥珠,她果真是个孩子,整日都像睡不醒似的,若是不叫,恐怕是要睡到天荒地老去。
齐娥珠揉着眼睛,眼尾洇着水光,于她来说,是真难得睡了个好觉,去往密州的路她记得很清楚,之前找不回去是因为在黄沙里难以辨别方向,现在她们走的都是大路,自然能很快找到地方。
密州这头,集市人来人往。
每逢月半就是一次集市,密州各处大小市集都凑在一起,交易大多都是以物换物,扎苏原本一月出一次摊,现在家里多了一张嘴,改成了一月出两次。
扎苏坐在街边,日头照样晒,若不是头顶有块布头遮住,不出半日铁定晒得发红脱皮,她瞥了一眼身旁优哉游哉的大块头,道:“还是牟牟好,至少还能帮着叫唤两声。”
鸣克弓着背,两腿盘起,一手撑在膝上,脑袋微微侧着瞧她,听完这话,唇角往上一提,鼻子先哼了一声。
扎苏气笑了,凑近道:“叫你来,是帮着卖货,不是叫你来乘凉的。”
鸣克撇撇嘴,终于是坐直了身子,对着过路一人勾勾手:“你过来。”
那男人瘦,两颊凹陷,是个几天没米下肚的样子,他被人这么一指,浑身哆嗦了一下:“我、我什么也没干。”
鸣克只是笑,并不作声,手指往下一指,示意男人近一点,等到近了他突然大手一伸握住了人家的后颈,凑在那人耳旁,冷声道:“有手有脚干这种事,不嫌丢人?”
扎苏以为他要对客人动手,赶紧上手劝架:“哎哎!怎么对待客人的?”
男人颤巍巍地讨饶:“我错了错了,求你放我走吧,我马上就把东西还回去!”
鸣克一把将人搡开,垂眸去拍自己的手,扎苏愣住,看着那男人屁颠屁颠跑出几步,掏出怀里的东西递了出去,那摊主摆摆手,不知是说了句什么话,又见那男人将东西又拿回去了。
扎苏算是看明白了,拍了拍鸣克的肩头:“没想到啊,你眼睛倒是挺尖。”
鸣克往旁边挪了一下,扎苏往前栽了一下,听见他说:“我也没想到,你们这儿的人连贼都愿意放过。”
扎苏笑道:“因为这里是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