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抬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撤下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是桑婉婷的骨灰。
在抹去桑行的记忆之后,他就将骨灰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桑行,一半则是他自己留着。
“婷婷,你说你是不是也像阿柔一样恨我呢?”他痴痴地望着手中早被打湿了的荷包,苦涩地笑问。
“我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杀了那么多不该杀的人,我亲手杀死了咱们的外孙,我甚至还想要杀掉咱们女儿,你说,像我这
种阴狠歹毒的人,是不是就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黄泉之下,你也恨死我了吧?”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报复你,我是在报复伤害我的人,却没有想到,我其实报复的一直是我自己,报复的是爱我的人,哈哈哈哈哈。”
慕千晓仰头冲着狂暴砸下来的雨水,肆无忌惮地狂笑着,蓦地,黑暗中寒光一闪,他拿出一把匕首。
伸出另外一条胳膊,他绝望苍凉的望着毫无生气的夜空,透明的泪珠顺着眼角和雨水落下。
他弯了弯唇,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深深刺在他伸着的那条胳膊的手腕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沿着他白皙的胳膊流了下来,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啊!”
慕千晓痛苦地喊了一声,一使劲儿,将匕首拔了出来,手腕上的伤口就像是一朵炸开的花。
手上的血管被割破,血水疯狂的往外涌,慕千晓蹙了蹙眉,随手将匕首一抛,从袍袖中掏出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瓶。
鲜血淋漓地手颤抖着拔开瓶塞,他看了一眼瓶中的东西,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条蛊虫。在他服下不死蛊的那天,就准备好了的。
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不死蛊也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不死蛊的蛊虫本是一种双生蛊,这一对蛊虫一雌一雄,就是相生相克的。
如果当初他在种下不死蛊的时候直接将另一只蛊虫杀死,司徒毅若是想找灭掉不死蛊的办法,必定是有很大的难度。
不过,当初他还是将那条蛊虫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善终,为了避免最后屈辱而死,他在最后种下不死蛊的同时,就保留了一条能够散了不死蛊的蛊虫。
微扬了手臂,他眉心一蹙,将瓷瓶扣在了手腕的伤口上。
沉睡的蛊虫被浓重
的血腥味催醒,很快苏醒过来,从瓶中爬出,钻进慕千晓的血管中,顺着血管一直爬入他的身体。
因着血液的催化,蛊虫在血管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慕千晓就能感觉到蛊虫移动到了自己的心口。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感觉到体内两只相克蛊虫的抗衡,一张俊俏的脸很快的拧成一团。
密密麻麻地疼痛在心口深处炸开,一波一波地涌向他的四肢百骸,慕千晓靠着大树,疼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停的抽搐着。
纵然是如此,他还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荷包,不肯松开。
慕千晓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全身的骨骼都咯咯作响,身体慢慢地皱缩,墨黑的头发也逐渐变得灰白。
“啊!”
一声凄厉地惨叫划破夜空,慕千晓的瞳孔赫然放大,意识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二十年前他和桑婉婷初见的那一幕,桑婉婷摇曳着笑脸,还是那一副年轻美丽的样子。
而后,桑婉婷的脸又逐渐模糊,变成桑行的脸,挂着狡黠的笑。
“阿柔,司徒毅会照顾好你的。”慕千晓裂开的唇瓣轻轻地挤出这么一句。
“哗啦!”
许愿树下开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婷婷,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一定!
于此同时,司徒毅撑着伞回到医馆,来到桑行的厢房门前,抬手要敲门,眼梢扫到地上的东西,他的眸光微微一动,低头,弯腰将包裹捡了起来。
“桑行!”司徒毅敲门,喊了一声。
桑行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听到司徒毅的声音,她睁开惺忪地眼睛,刚要张口回答司徒毅,心口蓦地一阵抽痛。
桑行眉心一皱,忍不住出声。
司徒毅脸色骤变,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