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卷着浪花扑上来,又缓缓退去。
远处的灯塔像不可触及的星辰。
有一阵子卫衡特别爱画星星,因为他总是睡不着,思念对他而言就像关不上的门,连空气里都满是那人旧时的味道。挂电话前,他问我:“阿俨,为什么以为忘记的事,闭上眼睛的时候又都想起来了呢?”
我不懂回答。
“也许是我已经开始变老了吧。”他说。
挂了电话,我想着卫衡,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好久,心里好像有个叫做孤独的东西在啃咬,觉得心里酸酸的疼。其实二哥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这个人要强,在人前玩世不恭,宁愿会一个人躲起来抽烟喝闷酒,扛不住了也只敢借酒劲发泄。
于是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池迁被我丢在二哥房里了。
望了望时钟,天已经很晚了。我想了想,决定去把他从二哥那只疯猴子手里拯救出来。
推开二哥门的时候,真是吓一跳。
一个重得半死的,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家伙,就这么往我身上砸下来。
“呜啊——”突然得连撤退都来不及,手长脚长的男人好像没了意识一样整个压下来,我被砸得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脑袋“咚”的一下重重敲到地板的瓷砖上,痛到飙泪,眼前都黑了一下。
靠靠靠靠靠靠,脑子都要摔出来了。
“卫衡”
耳边熟悉的呢喃让我崩溃的神智恢复了一点,我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身上死沉死沉的男人推到一边去,按着后脑坐在地上,就着走廊上照进来的应急灯看清了夜袭人的样子,果然是二哥!
我火一下就爬起来了,忍不住狠狠踹了男人一脚,大骂道:“陈老二,你脑子有坑啊!”
我那一脚还蛮重的,二哥被我踹得滚了一下,躺在地上不明所以地嘿嘿直笑。我皱了皱鼻子,一股浓重的酒臭味从他身上发散出来,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喝成这幅模样。
“唉,唉,你搞什么啊。”我凑过去看他,却发现他抬起手臂遮住的脸上,有湿湿的东西流下来。
他不会是在哭吧?
我后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不可能的吧?以前这家伙不怕死跑去别人地盘收保护费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居然喝得意识模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哭?
“卫衡”
这家伙神志不清的开始嘟嘟囔囔。
在我面前叫卫衡有什么用,他又听不到。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坐车坐了一天骨头都要散了,现在又被砸得坐在地上起不来,还要照顾他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有没有搞错啊,就算这个酒鬼是和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那也不是理由好吗!
“卫衡”
又来了,不要以为你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我就会忘记刚才那凶残的一击。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人摔倒的闷声,然后我就看到池迁扒着厕所门框一塌糊涂地睡在地上。
身上都是酒渍,一看就知道被放倒了。
我们家池迁和酒这种东西八字不合啊,完全就是一杯倒啊,二哥这家伙居然把他灌成这样。
“卫”
我怒火中烧,没好气地吼回去:“叫叫叫,叫你个大头鬼啊!”
二哥掀了掀眼皮,费了好大劲才把我认出来,咧嘴傻笑:“嘿嘿嘿,老三,你,嗝,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我觉得我太阳穴的血管都要爆了,粗口都被逼出来:“d,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好不容易把二哥拉起来,结果这家伙一站起来就甩开我冲进厕所大吐特吐,慌不择路时差点就踩着池迁了。我赶紧把池迁扶出来,这孩子大概是第一次喝那么多,闭着眼倒在我怀里难受得直哼哼的,看起来特可怜。
吐完出来的二哥好像清醒多了,歪歪斜斜地走出来把剩下的啤酒都摆在我面前:“老三啊,陪我喝几杯。”
“我不喝,你也别喝了,出来玩就好好玩,别想不开心的事了啊。”我看他那样子也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和卫衡的事,我也没办法干涉,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亲哥哥,我能偏袒谁呢?
“喝!不喝别想走!”喝醉的人特别蛮横,我扶着池迁正打算撤退,二哥一把把我拽地上了,死活不撒手。他瞪着眼睛说,“让池迁在那儿睡着,你和我喝,喝完了你们再走!”
嘿,我带儿子回房间休息难不成还要像勇士拯救公主似的过五关斩六将?
可惜池迁已经被放倒了,我和二哥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最后就是我也喝得两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去扶池迁,结果直接扑倒在他身上,我四脚并用想站起来,一抬头,迷迷蒙蒙中好像看见池迁正温情脉脉地看着我,眼里一点醉意都没有。我揉了揉眼睛,果然,他仍然呼吸绵长地睡着觉。
喝酒都喝出幻觉来了
想想也是,一直和我冷战到底的家伙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