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七寻轻轻帮她把绣花鞋脱去,扶着她的后脑慢慢放在枕头上。
“哎呦!”李姝然疼得吼了一声。
“怎么了?”
“头发疼!”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簪子抵着头了。
“是头疼吧,起来,我帮你摘了。”他又慢慢扶起她,拉着她坐到镜子前。
他小心地把每一支簪子取下,怕弄疼了她,结果一看镜中人已昏昏欲睡。
他从衣襟掏出桂花头油,抹了一点在她发上,然后放到妆匣子里。
镜中,他那双握疆绳的手持着梳子缓缓划过她的发间,留下淡淡的桂花香,抚着她及腰的长发,眼里尽显温柔。
她忽然睁眼,傻笑着醉醺醺说道:“在中原,只有女子的夫君才能给她梳头……”
他手停在她发间。
她又话锋一转,“不过没事!反正这里是楼兰,又不是中原……”
他眼底闪过一丝柔情,继续梳发。
“其实楼兰也有个习俗,若是男子给心仪之人梳发便是白头之约。”
她没有说话,再看去,原来是又昏昏欲睡了。
“好了。”兰七寻放下梳子。
再看李姝然,依旧安静如初,闭着眼睛呆呆坐着。
从没见过她这么乖,就这么静静的,醉红的脸,连唇也哭得更红,她坐在那里,都像是一种诱惑。
兰七寻咽了咽口水。
“好了,我扶你上床睡觉吧。”
“不行!”李姝然一甩手,“我还没有更衣……”
兰七寻顿时脸红心跳,吞吐道:“我……我去找楼菁楼晴过来吧。”
转身离开之际,一双纤纤玉手拽住他的袖口。
“那你帮我把妆擦干净嘛。”
他的脸更加红了。
她这是在……撒娇吗?
“好。”他慢吞吞从水盆里拧干帕子,蹲在她面前。
她乖乖伸出头,把脸往前凑凑,乖乖闭着眼睛,像一个孩童。
兰七寻眉梢荡开笑意。
好可爱。
他轻柔地用湿帕一点点擦过她的肌肤,拭过双眉,划过睫毛,抹过朱唇……
就算是淡颜竟也是楚楚动人。
兰七寻再次把她抱上床,仔细掖好被褥,把烛熄了方才离去。
……
“什么?!昨天是兰七寻抱我回来的?!”李姝然听完楼晴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完了完了,谁知道兰惜月酿的酒这么烈,喝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他是几时离开的?”李姝然小心问道。
“我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他离开。”楼菁道。
“大概是四更天了。”楼晴补充道。
“噢。”李姝然若有所思。
还是得去登门拜谢才行。
……
国师府宅中,竹声飒飒,兰青夜书案上执笔作画。
画中之人是位约莫六七岁的姑娘,天真烂漫,笑颜如花。
他唇边勾起一抹温柔地笑意。
他拿起一块青蓝手帕,上面绣着竹子,他温柔地抚摸着,眼底划过思念之影。
惊奇的是,这块手帕和兰七寻手里的一模一样。
“大人。”楼笙隔着屏风行礼。
兰青夜收敛笑意,小心翼翼把手帕叠好。
“何事?”
“大人吩咐铸的假令牌已经做好了,不知何时属下可以行动?”
兰青夜眼眸一动,“这宣氏的头七终算是过了,既然有了令牌便不必担心那群窝囊守卫。”
他抬眸望向窗外竹林,似笑非笑,“我看今夜是个好日子,今晚就动身吧。”
“是。”
“哦,对了。”他双眸一沉,“那些个铸令牌的都处理干净。”
“是。”
……
戌时时分,李姝然提着一盒糕点打算与兰七寻道谢。
李姝然端出食盒里的桂花糕,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兰七寻坐在书案前,喜出望外,“这是你做的?”
“是的。”李姝然温婉一笑,“多谢昨日大殿下想送,特意来道谢。”
“当真?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兰七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咀嚼一番,一愣,这味道是有桂花香,但是……齁咸。
他想吐出来,抬头看见李姝然一副期待的表情,生生咽了下去。
李姝然看见他匆匆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急切问道:“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兰七寻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干。”
李姝然马上拿了一块咬一口,不过三秒,咸味充斥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