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昭仪。”传召的小太监脸上带着笑意, 低头朝舒颖道喜,“贺喜昭仪。”
跪在地上的舒颖静静听完圣旨,神情淡淡地磕头谢了恩, 回头让人打赏这位公公,“翠梅。”
翠梅闻声拿了金叶子塞进小太监手里, “劳烦公公走这么一遭。”
“谢昭仪。”小太监得了赏赐, 心里美滋滋的, 觉着还应该说几句表达感谢, “能这么快出了禁足令,这宫里昭仪您还是第一个。” 他大概喝了几口酒,越发口无遮拦,“多亏皇后娘娘病体痊愈,陛下才大赦天下, 要奴才说, 皇后娘娘真是天生凤命,能得上天保佑。”
时疫凶险,沾染上的人十有八九会离世,皇后能够病愈, 无疑是上天开恩,现在宫里人无不传颂她的恩德感动天地, 才能存活。
翠梅见舒颖低垂着头,往日白里透红的脸色此刻像刷了层□□, 看上去有些骇人。
好在这时小太监点了点手里赏赐的分量, 笑道, “行了,那奴才去了。”说着哼着小曲儿走出宫门。
等那公公走出殿门,要依碧桃往日跳脱的性子,指不定要跳起来说,“太好了!昭仪,您不用再拘着了!”
可如今宫里静悄悄的,舒颖神色倦怠地回了屋里,宫人们默默地离开,翠梅心思细腻,跟在她身后问,“昭仪,您怎么了?”
自那天舒颖突然被禁足开始,翠梅就觉察出端倪,那时左右不能出宫,如今禁足令撤了,昭仪不见丝毫高兴。若是别的什么还好,怕就怕昭仪有什么心结与陛下置了气,往后在争宠一事上疏忽懒散,翠梅在宫里呆得时间久,从来只听说皇帝迁怒别人,还没见过哪个嫔妃迁怒皇帝还有好果子吃,这可千万要不得。
舒颖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里面的麻木让翠梅心中一惊,果然,还是被她猜对了。翠梅暗道自己既然和舒颖有缘分,没道理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何况自己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昭仪可是还在想陛下禁足的事?”
若是其他的主子,她不一定敢这般直言不讳,但昭仪似乎并不苛待别人,她才这般直言相劝。
舒颖望了望她,终究开了口,“你怎么知道?”她问罢,像是本不求回答似的,自顾自嘲笑道,“我进宫时听说,陛下对皇后一往情深,帝后举案齐眉,和睦恩爱,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兴许是最近的圣宠让我被蒙蔽了视线。我早该想明白,宫里的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
翠梅知道舒颖果然是钻了牛角尖,别说是皇后了,这后宫里的女人,那个不是陛下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昭仪快别这么说。奴婢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几时又见过陛下像宠爱您这样宠爱别的妃嫔?也要花些心思功夫不是?”
舒颖脸色稍有松动,翠梅知道这是劝解有了效果,心中盘算着昭仪现在心灰意冷,是被冷落了,兴许见着了陛下的人,心思又会活络起来,“昭仪要是不信,如今您得了恩典,正该亲自前去谢陛下。”
舒颖被她说的心思浮动,最终吐出一口气,“罢了。”
在一旁的碧桃跳起来,她不比翠梅会琢磨人心,会劝服别人,不过要论打扮梳头,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那可好,奴婢一定把让您漂漂亮亮,陛下一眼望过去就别不开眼!”
舒颖:【这群妹妹对陛下的看来了解不深,男人心里得不到的朱砂痣永远第一位】
小可爱:【那宿主你干嘛还要去?】
舒颖微笑:【我得给王公公提个醒儿】
最近这天越来越热了,有几日太阳照在路上,几乎能捂熟半个鸡蛋。舒颖换了轻薄的宫装,这料子薄如蝉翼,将女子曼妙的身材勾勒地一览无遗。小厨房里备下了酸梅汤,她提着食盒往御书房去。
这日皇帝下了朝正在批阅奏折,王卯像往常一样候着,皇后身子渐渐利索了,一日比一日好,天子的心情也畅快起来,主子心情好,下人们自然好当差。
这时一个守门的小太监弯着腰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王卯心里咯噔一下。
前阵子宫里因为时疫人心惶惶,他也被夺去注意力,现在这事眼见着了结,宋昭仪的事情又冒了出来。这里面的门道,可比皇后的事情深得多。
他吸了一口气朝里面去,走到一张垒着高高奏折的金丝楠木书桌旁,“陛下,外面宋昭仪求见,说是来给您送酸梅汤。”
正伏案书写的萧著停了笔,宋昭仪?
他揉了揉额头,勉强繁忙的政务中抽离出来,这阵子他每天除了费心前朝,就是与皇后见面,日子单调,却比往常更愉快,这会儿王卯提起这么个人,他不禁想起自己下禁足令,她满脸惊惶的样子,严格说起来,这事其实也不应该怪她,萧著叹了口气,“她来了?”
送酸梅汤……萧著打小在宫廷长大,后妃争宠这些门道了如指掌,只是……现在他和皇后眼见着能冰释前嫌,萧著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最近她在宫里如何?可有什么人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