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头心中震撼,颇不敢置信看向杨柳。
他们都是卖了身的人,生死都是主家一句话,夫人竟然考虑他们心情如何?
见他半晌都没反应,杨柳怀疑问道:“你不会一个都想不起来了吧?”
孙头一震,恭敬应道:“我记得的,是分的两批卖的。头一回买的女人,给附近一个女牙人,第二回找的是个男牙人,卖的孩子。”
杨柳皱了眉头:“庄子里的人没闹吗?”
都要卖他们的妻子儿女了,他们会无动于衷?不至吧?
孙头无神情颇为奇怪,应道:“刘管事动手前让他们干了两天活儿,怕他们反抗,好几天前就不怎么给吃的他们,早就饿绿眼了,为了得吃的,他们拼了老干活,晚上去屋子一关,都出不来的。”
“头一次没反抗,第二回也不反抗?”杨柳不敢置信问道。
“分两批卖的,前后就隔了两天,里头的人还没吃的。再说当时有不少人投靠刘管事,打手也多的。”说到后头孙头都有些说不下去点了,毕竟他也属于其中一员。若是夫人算账,他就别想活了。
杨柳心头震惊,想到之前庄子里人的状态,像极了行尸走肉。
“
你去将上回背着看门大爷的少年照过来,我有话要问他。”杨柳交代道。
孙头赶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瞅着两张单子,杨柳抿了唇。虽说庄子够大,也能挣更多钱,可问题也大得离谱。以前十年太病态了,她得好生忙活。
要是将人都买回来,不止要花费银两,更要花费精力,若是她自己来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完,其他的计划也没法实施。
杨柳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在桌子上敲击着。
少年跟着孙头过来,见到杨柳坐在屋子里,他才信了孙头的话赶忙给杨柳行礼。
让站在旁边的孙头出去,杨柳也问了几个少年同样的问题,将他说的名字也一一写下来,拿来仔细对比了下,跟孙头说的没太大出入。
杨柳松了口气,再看向少年,见他与大虎差不多的年纪,个头却要小不少。杨柳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少年攥紧了拳头,咬了唇应道:“我娘还活着,就是不知被卖到哪儿去了。”
作孽啊,硬生生将人好好的家庭拆散了,难怪庄子的人要打死他。
杨柳心生同情,也不忍再看他,让他回去干活。
将纸张拿
着,回到厨房,一边烧火一边整理着单子里的人。
等晚饭时,她让所有人在地窖上方的大空地集合,此时才看到整个庄子的人,密密麻麻的,一个个都麻木站着,全是年轻人。
杨柳打着灯笼,念了一连串的名字,被念叨到名字的四十多个人站到了最前面,一个个互相张望,不明所以。
将纸张收起来,她仰头道:“你所有人要打发出庄子,明日小孙找个牙人过来。”
听到杨柳的话,那四十多人急了,纷纷跪下求情,其中一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对杨柳怒喝:“为什么要变卖我们?”
其他人见他出头了,一个个也不敢啃声了。
杨柳将纸张收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看着他,反问道:“我想卖你还需要由头?”
她总算明白符南亭为何如此不爱多说话了,瞅瞅这样一句话才是有最强杀伤力的呀!
小伙子被杨柳噎了下,心头不甘,转身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孙头怒声道:“他可是刘管事的小舅子,以前干了多少坏事,为何他没事,你要把我们变卖了?你处事如此不公正,我们怎么安心在庄子里生活?”
被他提点道,众人纷纷将目
光落在孙头身上。
要是清算刘管事的党羽,第一个就该清算孙头,为什么是这些人?
被点到名字的人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一个个都恨不能站起身质问杨柳。目光一落在她旁边站着的常言等人身上,他们又怂了,谁也不敢冒头。
至于后头站着的人,一个个也是不解。就连孙头自己也是冷汗直流,慌得腿都要站不住了。
原以为夫人已经放过他了,不成想竟是在后头收拾他,完了完了……
杨柳环顾了一圈四周站着的人,见他们也是满脸不解,杨柳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跪着向她发难的小伙子脸上,冷笑道:“这些话是给庄子里的人一个说法,可不是为了你。
刘管事行事霸道蛮横,你们不少跟随他的人也是为了一口饭吃,所以我给你们所有人机会。一个月来,你们一切照旧,之前迫不得已的人再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如其他的管事,我自是不会追究。可你们呢,落井下石,欺辱往日同伴。
更有甚者,死不悔改,竟然如同往昔对庄子的人非打即骂,本性就坏,害群之马,我不卖你们难道还留着你们在庄子里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