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被摁下带走的时候,内心深处的惶恐不言而喻。在香坊的黑屋子外头,杜青窈看见了手持拂尘,等在那儿的孙亮孙公公。这老小子一脸的蔫笑,瞧她的眼神更是锐利得瘆人。
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晃晃悠悠的走到她跟前,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也不知到底想看出点什么。
“公公,到底怎么了?奴才没有犯错,为何……”杜青窈给予解释,视线却直勾勾的落在孙亮身上。但凡这老太监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如此一来她便能猜出事情的大概。
可孙亮全无反应,也不知到底是刻意藏着情绪,还是早就了然于心?
“李辛夜,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孙亮皮笑肉不小,拂尘一端略显粗鲁的挑了她的下颚,瞧着她那张素白的小脸,眼睛里的笑意更浓烈了些许,“啧啧啧,可惜了这张小脸。虽说生得没那么精致,倒也耐看。不知你这贱皮贱肉,能褪几层皮,能剥几根玉骨头?”
扒皮抽骨?
杜青窈心肝直颤,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她这人偏生倔脾气,饶是到了这境地仍是不甘心,非要问个清楚明白,“要让奴才死,奴才无话可说。但奴才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清
楚明白!”
“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督主生气。而这些话,是关于你的!”孙亮指着她,笑得阴测测的,“这下可算当可明白鬼了?”
“不该说的话?”杜青窈蹙眉,面色愈发苍白得厉害。
花小蝶?杜淑歌?杜幺歌?
除了这三个,她已经猜不到自己在宫里,还有其他敌人。尤其是杜淑歌,知根知底的,又是美人的位份,委实太可怕。
“请公公明示!”杜青窈忙不迭开口。
然则这话刚问完,顿觉得颈后一凉,杜青窈脑袋一歪便没了知觉。所有的意识在那一瞬彻底抽离,即便是恐惧,亦是来不及蔓延。
宫里的奴才,命如草芥,许是还不等你回过神,阎王殿上的生死簿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
储秀宫,琼苑。
“如何?”杜淑歌端着杯盏坐在暖阁里,瞧着打了帘子进门的晨露。
晨露行了礼,起身时快速环顾四周,确定周全才压低声音笑道,“主子放心,奴才让人悄悄将消息送去司礼监,保准不会有人猜到是咱们。估摸着这会,已经被拿下了!”
“哼,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杜青窈,只要有这种可能,就必须斩草除根。”杜淑歌放下手中杯盏,眸
光狠戾至极,“到底是欠了冤孽的,一旦卷土重来,势必会殃及整个杜家。我不能赌,在这宫里输不起。”
晨露颔首,“主子放心,司礼监的规矩便是如此,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很好,冒充宫女……其实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躲起来?是觉得宫里安全?”这是杜淑歌万分不明白的地方,宫里真的算不上是安全。
行差踏错,便要人性命。
外头那么自由自在,就算杜青窈想报仇,也无需把自己搭进宫才是。
到底,她想干什么呢?
“主子,您说她是不是为了温姨娘?”晨露低低的开口,“想着得了皇恩,然后……为温姨娘报仇?”
“一个奴才罢了,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着,有什么能力为贱人报仇?”若那人真的是杜青窈,想靠着当奴才而爬上皇帝的床,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杜淑歌委实想不明白其中关窍,里头难不成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说来也是,父母亲对付老贱人的时候,杜淑歌嫌脏并不在,但是……她在外面等着,隐约能听到他们在问:东西在哪?!
是什么东西呢?
姓温那贱人在杜家这么多年,难道一直没有吐实?能被父亲母亲忌
惮,为了那东西始终没有杀贱人,显然这东西肯定很重要。
杜淑歌揉着眉心,烛光里眸色微沉。
晨露不明所以,“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杜淑歌微微支起头,“三小姐回去之后,可有什么动静?我母亲可说了什么?”
“没有!”晨露忙应答,“主子您是知道的,三小姐与那人惯来交好,想来此番出卖,也是心有愧疚。”
“自甘堕落。”杜淑歌不屑,“罢了,暂时等着消息便是。只不过这丫头的心太软,难免是要惹出乱子。待此事过去之后,早早的择了人家。”
晨露想了想,“之前夫人说,三小姐似乎对夜王殿下……”
“不过是中秋宫宴上的一面之缘,那夜王的母亲不得宠,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婕妤位份。若是真的与了夜王,对杜家并无助益!”杜淑歌眯了眯眸子,“幺儿真的想要嫁人,必得是人中龙凤,但绝对不可能是夜王。”
谁不知道夜王游戏人间,惯来流连烟花之地,风流之人不得皇帝青眼,入不得朝堂,又加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