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原以为这次是死定了,没成想一睁开眼睛竟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下愣了半晌。
“你醒了?”方春瑶忙不迭摁住即将起身的她,“再躺一会,你伤得不轻。”
“我……我没死?”杜青窈骇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庆幸,之前孙公公说她未必有命能离开,是以她当时真的觉得自己会死。
没想到,如此命硬!
果然连阎王爷都怕了她三分,委实不敢收她,是以她还需在这凉薄的世间,多活一阵子!
“废话,我可没有为你殉情的冲动。”方春瑶如释重负,面上出奇的平静,“没事就好,好好歇着,什么都别想!”
“我……嗤……”杜青窈正要起身,瞬时倒吸一口冷气。
周身如同摔断了骨头一般,动辄疼痛难忍,脊背、胸腔、胳膊腿,无一处不疼。
摸着自个仍旧辣辣疼痛的脖子,杜青窈咽了口口水,“看样子,真的是我命大!只是,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如何回到此处?万公公那头……”
“真的是你命大,督主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休养两日,必得有凝神香相助才能安然,贸贸然进去只会成为一具尸体。”方春瑶面色微沉,“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注意动向,不要贸贸
然进去。”
杜青窈张了张嘴,临了没能说出责怪的话。
当时方春瑶是提议要同她一起去的,最后是因为监工嬷嬷的拒绝,才会有了后来的事情。若说真的有什么刻意为之,应该是监工嬷嬷,而不是眼前的方春瑶。
正想着,房门已经被人推开,监工嬷嬷端着汤药进门。
“喝药吧!”监工嬷嬷将汤药往杜青窈眼前递过去,“伤得不轻,喝了药能好得快一些,免得成日半死不活的,让人看着厌恶。”
“姑姑既然如此厌恶,何必还要为我煎药?!”杜青窈勉力撑起身子,眼睛里满是冰冷之色。
“你说什么?”监工嬷嬷冷然,面色黢黑如墨。
杜青窈深吸一口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姑姑给我盒子里,根本没有凝神香。既然没有凝神香,为何要让我去守望阁?进了守望阁便是九死一生,这不就是姑姑想看到的结果吗?”
“混账!”监工嬷嬷嗤冷,“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小奴才下此手?我若是要杀了你,根本不必送到督主跟前,这香坊内想杀死一个奴才,犹如碾死一直蚂蚁!”
话,诚然不假!
那么监工嬷嬷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辛夜你莫胡思乱想,姑姑不会害你的。”方春瑶接过监工嬷嬷手中的
药碗,“喝药吧!”
杜青窈别开头,她可不敢再喝。
“怕我下毒?”监工嬷嬷冷笑,“那就别喝了,在这里等死便罢!”
说着,监工嬷嬷竟然夺了药便要往外走,所幸方春瑶抢得及时。
“辛夜你莫要任性,你被督主的内力所伤,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若是不吃药,你扛不过去的!”方春瑶眸光焦灼,“来,喝药吧!”
事实的确如此,杜青窈自己也有感觉。
喉间时不时泛起令人厌恶的腥甜,体内的五脏六腑就跟烧了火似的,灼得让人难受,动辄全身疼痛。
“别逞强了,性命最重要!”方春瑶将汤药递到了她唇边,“辛夜,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好好珍惜!”
杜青窈瞧着掌心里的纱布,沉默着接过了汤碗,将碗内的汤药一饮而尽。
监工嬷嬷一直盯着杜青窈的举动,确定她真的喝完了药,这才取了空碗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略显复杂。
“春瑶,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杜青窈倦怠的靠在床柱处,仿佛有些神情呆滞。
“行,那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方春瑶起身为她掖好被角,这才缓步往外走。
待房门合上,屋子里只剩下杜青窈一人。
侧耳听落雪,风声掠心头。凉薄入骨,谁人知?
杜青窈慢慢拆开掌心里的绷带,有一道血痕映入眼帘,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伤,大概是昏迷之后被人割开的。
“放血吗?”她眉心微蹙,指尖轻轻触摸着掌心的伤痕,是利器所伤。
只是……为什么呢?
特意取她的血?
还是任何一个人的血都无妨?
蓦地,杜青窈疯似的扯开自己的袖口,“这是什么?”
一条红线?
在腕脉的位置,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而且这红线好似会游走,这是活的吗?
“活的?”杜青窈慌忙伸手去摁,然而这红线却仿佛突然钻入她的骨血之中,刹那间消失无踪。即便她捋起了袖子,露出整条光洁的胳膊,都没能再找到这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