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马车不易惹人怀疑,萧明舟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内,早在沈元尔出宫之时,她就已经联络了钟安,但是——沈元尔大概抵死都想不到,钟安是荣王府的人。
所以萧明舟对沈奎的下落,几乎是了若指掌。
满大街都是搜捕的军士,但眼下是年关,街上还是有不少人,不少铺子开着。这个时候不做生意,得好一阵子不能开张赚钱,生意人都是风尖儿上讨生活,自然不能耽搁。
马车进了死巷,萧明舟只身下车,瞧了一眼身后的数名随行,“不用跟着。”
楚歌皱眉,“可是殿下……”
“有你便罢!”萧明舟面色冷戾。
“是!”楚歌一抬手,马车与众人快速退出巷子。
继续往前走,最前面是一堵墙,此处已无路,乃是死巷一条!
“殿下,前面没路了!”楚歌环顾四周,冷剑在手,加强戒备。
萧明舟冷着脸,在墙上“三长两短”的敲了一番,“如果这时候还不打算出来见人,那本王就回府去,毕竟本王如今泥菩萨过河,怕是也保不住你!”
他垂下眉眼,“本王能答应你的,大概就是留你全尸,又或者——让郡主离开京城。”
墙
上忽然开了一道门,有一门童慌忙行礼。
也顾不上说话,楚歌便跟着萧明舟进了石门。
进去之后,萧明舟环顾四周,原是一家药铺。
杀人的和救人的凑在一起,果真是周到!
钟安还穿着夜行衣,冷剑横在身前,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底下众人,“荣王殿下就这么来了,也不知是饵还是怀着诚意?”
这话,自然是说给底下人听的。
“沈奎呢?”萧明舟问。
钟安眸色微沉,没有吭声。
“眼下城内戒严,出不去了。”萧明舟道,“他活着,本王就多一重倚靠,所以他死在太子手里,对本王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唇亡齿寒的道理,本王比谁都清楚!”
钟安还是没有说话。
身后却传来浑厚之音,隐隐中略显虚弱,“没想到,本侯行军打仗那么多年,手底下那么多忠臣卫士,终抵不过荣王府的诱惑。”
音落瞬间,是沈奎一袭黑衣的站在回廊里。
此刻的沈奎,面容消瘦,虽然威严之势犹在,可惜早已今非昔比。丧家之犬就是丧家之犬,到了这会早就不是昔年的北定侯了。
“侯爷!”萧明舟负手而立。
“单枪匹马
就敢来,荣王殿下果然好气魄,你就不怕吗?”沈奎低低的咳嗽着,“本侯将你挟为人质,到时候本侯脱身而去,你却成了众矢之的。”
“侯爷不会!”萧明舟道,“这是下下策。”
沈奎眉心皱起,“进来吧!”
萧明舟说的不错,如果沈奎敢挟持皇子,那么皇帝要杀他的决心就又多了一重。而且,荣王败了,沈奎这一腔的怨愤又该找谁去报?
人若要死,必不愿自己的仇敌太过逍遥自在,给仇人留个可以挟制的人,才能死而瞑目!
进了房间,满屋子都是药味,活路上的药罐子还在咕咚咕咚的冒着烟,可见沈奎伤得不轻。
萧明舟早就看出来了,沈奎出现在院子里之时,是强撑着,此刻身子一软靠在床榻上,沈奎已然面如死灰,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老了!
这是最直观的判断。
“若换做当年,就刑部那帮废物,岂能伤我分毫?”沈奎掖了掖被角,钟安在床边伺候着,药童则进来查看汤药是否煎好。
须臾,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钟安仍是守在床边,楚歌却被赶了出去。
到底是别人的地方,楚歌担着心,奈何主子执意如此
,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能在外头静观其变。若是沈奎敢轻举妄动,身为荣王的亲随,楚歌势必要以死相搏。
“刑部急着处置你,何尝不是太子府下的手?”萧明舟冷笑,“刑部算什么东西,要你死的大有人在。”
“不管是谁,只要本侯能逃出生天,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沈奎自然不相信,就这么输了。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沙场上什么生死不曾见过?
“现在城中戒严,侯爷好生将养着,待身子好转之后本王会让人送你出城,回你的阜城去!”萧明舟不苟言笑,但神色并不那么轻松。
话说出去了,却未必真的能做到。
“为何你冒险都要救本侯?”沈奎冷笑,“荣王殿下,若本侯回到了阜城,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萧明舟瞧了一眼窗户上的人影,“本王当然知道,但你若活着,父皇就必须腾出手对付你,太子也无法全心全意的接管朝政。只有外患才能招致内忧,只有内忧才能让本王有机可乘。”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