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睛和耳朵。
但不管是谁的眼睛或者耳朵,都跟玉明殿没关系,傅婕妤深知自己不争宠不争权夺势,就算被人盯着也没用,在她身上只能白费功夫,什么东西都捞不到!
望阙台上,万千里冷眼望着这繁华至极的皇城。
方春瑶缓步走到万千里身后,“义父!”
“商家还是没有消息?”万千里没有回头。
方春瑶垂头,“是春瑶无能,办事不利。”
“商怀锦跟他爹一个德行,都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可偏偏掌握不住自己的命。”万千里冷笑两声,“富甲天下又如何?他这条命到底是不长久的。”
方春瑶点点头,“义父,您真的觉得曼陀罗是从商府流出来的?”
“怎么?”万千里回头。
方春瑶深吸一口气,“可是辛夜说……”
“那丫头是什么心思,你猜不着却也该明白些许。”万千里绯衣玉带,冷冷的望着方春瑶,“那丫头有所图是以有所瞒,她知道——只不过没告诉你罢了!”
听得这话,方春瑶真真是愣了原地半晌没敢吭声。
“风向变了。”万千里抬步走下望阙台,“太子已经被
废却留了一条命,知道为什么吗?”
方春瑶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哼!”万千里顿住脚步,“商家的事继续查,那东西是怎么进来香坊,险些祸及整个司礼监的,必须有个明确的交代。此外,药房里的炉子不能熄,让香坊的人抓把劲,必须得尽快将东西做出来。”
“是!”方春瑶颔首应承,“那夜王府……”
“活着就成,不计她要作甚。”万千里继续往前走,“盯紧了京城内外的兵力调度,怕是西昌国太子一走,事儿就得出大发了!”
听得这话,方春瑶骇然,面色骤变,“调兵?义父的意思是,太子……”
“等着吧!”万千里拂袖而去,淡淡然回了南无殿。
合上殿门,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督主。”长夜落地。
“说!”万千里音色沉沉。
“情蛊有异,怕是……”长夜没有继续说下去,虽不知是何缘故,然则话里话外透出的几分无奈与为难,却是显而易见的。
情蛊……
“眼下只等着香坊的消息,可惜独独缺了一味曼陀罗。”万千里安安静静的坐在黑暗中。
南无殿内念南无,不知
佛心寄何处?
“商怀锦不肯承认曼陀罗之事,咱们派去北荒的人始终没有消息,耽搁下去怕是不大好。”长夜于暗处躬身,“督主要早作决定。”
“唯有从北荒极寒之地取来的曼陀罗方可入药。”这才是万千里头疼所在,“商怀锦是商家的后人,商府建于五煞之地,最适合豢养如此阴寒之物。可惜商怀锦是个软硬不吃的,否则可以省不少麻烦。”
长夜道,“如此不识抬举,督主为何还留着他?”
“商家富可敌国,若是贸贸然动了商家,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年商家对朝政国库做了不少贡献,摘了商家,怕是皇帝也不会答应。
朝廷养兵,皇帝这些年一直寻仙问道,各种消耗,还得依仗这些商贾富户。
士农工商,商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奈何偏是这些商贾富户,掌握着一国大部分的财富。若没有他们捐献,朝廷官员乃至于兵将的养护,都会变成问题所在!
“是!”长夜俯首,“上次带回的消息业已着人调查,探子回禀,当日废太子入夜王府,似乎也跟北荒之事有关,但夜王府惯来守备森严,是以具体说了什么无法得知。”
顿了顿,长
夜道,“督主,是否要从废太子的身上找缺口?”
万千里沉默片刻,须臾才道,“废太子早前一直在太子府内静养,手伸不了那么长,尤其是北荒之事。本座知道,该去找谁问问清楚!”
长夜不解,“奴才愚钝,请督主示下!”
“让春瑶去一趟英王府!”万千里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是了,当初废太子是从英王手中接收的所有事项,若然真的有什么差池,也该是因为英王府之故!
英王萧明略如今被圈禁,已然是个废人,英王府连大门都被封了,奴才一律被驱散变卖,谁都知道英王只是替罪羊,但那又如何?有些事儿就是需要有人承担,怪只怪英王的母亲没有好背景,出了事都只能他自个担着。
原先朝廷上也有支持他的人,此刻早已倒戈相向,生怕被他牵连其中。
偌大的英王府,除了日常使唤的几名奴才,再无旁人。
夜深人静之时,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毫笔,萧明略早已没了最初的意气风发,如今剩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颓败而已。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