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皇后郑氏睁开了眼,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
“娘娘!”若雨上前,将软垫子靠在郑皇后的身后,“您仔细着,慢点。”
“本宫还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郑皇后一声叹,“见不着皇上,是吧?”
若雨垂下眼眸,呐呐的点头。
“见不着也好。”郑皇后竟是笑了。
若雨皱眉,“娘娘,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见不到皇上,就意味着皇上他不会来玉坤宫看您,这还好吗?”
“皇上又不只是不见本宫,他是谁都不见!”郑皇后眸色沉沉,“这一场病可不只是做给皇上看的,如今满宫都知道皇后病了,不是吗?”
若雨颔首,“奴才明白了,娘娘这是为承乾宫?”
“姚雅致入宫那么多年,宫里的手段她都清楚明白。”郑皇后揉着眉心,“她很聪明,知道皇上忌惮的是什么,也知道皇上在意的是什么,可是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皇上始终是帝王,但凡觊觎皇位之人,即便是皇子也不可幸免。”
“可是娘娘,太子被废……”
还不待若雨说完,郑皇后如同被踩到了尾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皇上是个绝情之人,一旦下定了决心
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太子被废,就真的彻底废了!”
若雨不敢言语,只得小心的在旁伺候着。
一声叹,郑皇后靠在软垫上,眼中划过丝丝狠戾之色,“这件事很是怪异,可皇上如此处置,就是不想物议沸腾,想让事儿彻底斩断在太子身上。”
“郑大人还在查,不敢当初北定侯府的人都被镇国将军府斩杀殆尽,事发当时太过混乱,所以……”若雨垂眸,“此事怕是不易。”
“也不急于一时,待来日一并发作才好。”郑皇后缓了缓口吻,“你且让郑家继续查,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查出个所以然来。”
若雨点头,“奴才明白。”
说到这儿,郑皇后忽然笑了一下,“物极必反,高处不胜寒,眼下这光景只有韬光养晦才是上上之策。镇国将军府一手滔天,来日胜过皇权之势,便是消亡之时。”
若雨眉心微蹙,“真的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
这是从古至今都不变的道理。
“姚家连建阳公主都被送去了尼姑庵,想着再过不久,沈金凤就该从世上消失了。”说起沈金凤,郑皇后难免有些感慨,“没用的棋子,只能被丢弃。沈金凤也
曾光耀人前,当初的北定侯府该是怎样的风光无限。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谁都没赢。”
可若雨知道,荣王府至少不像太子府那样惨烈。
太子府,是真的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什么时候沈金凤消失了,什么时候让那边的人回来。”郑皇后一声长叹。
若雨不解,“娘娘,奴才很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花心思放在那罪女身上?她是死是活,如今早就无人问津了,您反倒上了心。”
“薄情寡义之人,乃是帝王大忌。”郑皇后若有深意的说着,“皇帝虽然不喜欢底下人结党营私,讲什么私情,但若是太过无情,那便意味着帝王不好挟制臣下。不受控制的权臣,无疑是虎狼之辈,换做你是帝王,你敢用吗?”
若雨骇然,“奴才不敢!”
“不敢就对了!人无软肋,必有大患。”郑皇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皇上不杀建阳郡主,何尝不是对镇国将军府的试探。”
若雨连连点头,“娘娘所言极是,那咱就睁眼看着他们的下场。”
“荣王虽然和娜布公主联姻,但已成皇上的心头大患,朝臣们对这门婚事也是议论纷纷。”郑皇后身为旁观者,最是看得清楚明白,“
这场联姻就是个笑话,承乾宫还搭进去一个丽妃,西昌国太子阿兰铎目睹了一切,见证了一切,所以在这场联姻里面,姚家占不到半点好处!”
“娘娘,想来这西昌太子不会在京城留太久。”若雨道。
“去一趟玉明殿吧!”郑皇后重新躺了回去,合上眸子养神,“旧人应该好好叙叙旧,既是年关近了,即便这辈子都团不了圆。”
若雨行礼,“奴才这就去!”
“她未必会见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郑皇后幽幽的开口。
若雨颔首,“奴才明白。”
玉明殿那位素来不与宫中任何后妃往来,即便夜王得宠于圣前,却从不争宠闹事,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住在玉明殿这犄角旮旯里,就跟修身出家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还没剃度!
玉明殿的宫门前,若雨毕恭毕敬的跪着,外头的雪不断的下着,盖了若雨大半个肩头。
“娘娘,人还跪着呢!”李海匆匆忙忙的跑来,“这风大雪大的,虽说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