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河是死活不肯回头了,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羞愧。孩子肯叫他爷爷,就说明秦蔓青没有告诉孩子,有关于以前的事情,没有把仇恨留给下一代。
一比较,姚长河便觉得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
不,连孩子都不如。
孩子的不计前嫌,让姚长河觉得一个大男人的心眼着实太小,小得连自己都觉得以前做的丑事是个笑话。
“爹?”姚清辉紧追不舍,“难道就这么算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荣王殿下……”
“你给我闭嘴!”姚长河怒斥,“不成器的东西,那是你兄弟!”
姚清辉闭了嘴,心里却是很清楚,姚清时一走了之,此后就是山高皇帝远。而他姚清辉若还想在京城里出头,就得暂时忍住这口气,免得惹怒了父亲,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姚清时走了,这镇国将军府早晚是他姚清辉的囊中之物。
“陈石!”姚长河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把这个给那孩子送去,权当是……”
“见面礼!”陈石忙道。
这三个字颇合姚长河的心意,倒是给了他台阶下。
虽然只是一块玉佩,但能想到这一点,姚清时和蔓
青足足愣了半晌,姚清时更是微微红了眼眶,捏着玉佩许久没有吭声,最后也只是交付到妞儿手中,嘱咐妞儿好生保管。
此去山高水长,大概再也不回来了。
姚长河心里也清楚,所以这块玉佩权当是留个念想。
新春化雪,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宫里宫外却有些冷清。
皇帝一心修仙问佛,一心炼丹求长生,谁也不敢惊扰皇帝,是以宫里并未大肆操办。又因着皇后病着,年里年外的反反复复,出了年也没见热闹。
若真说热闹,应属杜家的事儿。
从年前闹到了年后,先是杜大学士被赶出了学士府,后来杜夫人赵鸣琴又闹到了小院子里,发现了杜大学士又养了外室,然则这一次却是赵鸣琴被杜学士赶出了别院。
这么一来,全京城都知道了杜家的家丑。
赵鸣琴在众人眼中,原就是驭夫有道之人,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谁都知道杜大学士嫌弃了赵鸣琴,赵鸣琴好强了半辈子,强势了半辈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于是乎便着人通知了宫里头的长女杜淑歌。
杜淑歌怀着龙嗣,如今又是婕妤之尊,母亲受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哭二闹的
想戳到皇帝那里,谁知皇帝没动静,自个反倒动了胎气。
于是乎,淑婕妤又成了满宫的笑话。
直至元宵,淑婕妤才稍稍好转,只是这身子愈发不济,明明都这个月份了,胎像早该稳妥,她却只能躺在床榻上养胎。
因着如此,皇帝特许赵鸣琴和杜幺歌进宫探视。
琼苑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杜幺歌诧异的望着自家长姐的脸色,“姐姐,您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怎么,还不舒服吗?”
“夜里睡不踏实,白日里总觉得胸闷气短。”杜淑歌抚着自己的肚子,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怀孕初期倒没这样难受,反而是现在愈发难受。”
赵鸣琴黑着脸,“婕妤娘娘怀着龙嗣,怎么底下人不好生伺候着?定是一个个懈怠惫懒,你一定要禀报皇上,治他们懈怠之罪!”
“娘!”杜幺歌轻唤,“姐姐已经够心烦了,您别再惹姐姐难过了!”
赵鸣琴一屁股坐下,“我们杜家是造了什么孽?你爹他在外头养了外室,如今你又这般模样,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娘!”杜幺歌叹息,“爹的事儿都是小事,您若有气就去找爹,姐姐如今
怀着龙嗣,您若是给她气出个好歹,您说着可怎么得了?”
赵鸣琴这才有所收敛,呐呐的望着杜淑歌,“淑儿,你这肚子一定要争气,只要你生下皇子,到时候母凭子贵便能为娘出这一口恶气。”
杜淑歌喘着气,“娘,如今宫里头人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您能不能消停点!早前的书香门第学士府,现在哪个人不在等着咱家的笑话?娘,爹始终是当朝大学士,如果爹……爹当不成这个大学士,您觉得您还是学士夫人,还是诰命夫人吗?”
闻言,赵鸣琴身心一震,“你、你怎么帮着你爹说话?”
“娘,长姐不是帮着爹说话,长姐说的是实话!”杜幺歌道,“如果学士府不存在,那么长姐在宫中也会变得孤立无援,到时候对您有什么好处?一家子全部同归于尽,全部被人当做笑话?”
赵鸣琴冷哼,“胳膊肘往外拐,如果你爹的外室生了儿子,到时候就算学士府存在又如何?你爹的一切都是那外室的,与你们都没半分关系!”
许是戳到了痛处,自个生的两个女儿都不帮着自己说话,赵鸣琴自然是又气又恨。
赵鸣琴忽然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