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鹤送沈栀心回府时天刚茫茫灰下,二人站于街角告别,一位步伐匆忙的妇人却是掩面直直地撞向了她,乔云鹤连忙抬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抱歉姑娘!”那人慌乱回头,撞入沈栀心眼帘的却是一双极为美艳的凤眼。
美中不足的是眼中含泪,剔透如琉璃的眸似笼上了一层雾水。
“你没事吧?”沈栀心见那美妇人也好似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扶。
她的贝齿咬紧了嘴唇这才强行压抑下了情绪,尽管她绽出了抹笑来,捏着手帕的指尖还是在微微发颤。
“无碍的。抱歉了,冲撞了姑娘。”随后匆匆离去。
不过只是萍水相逢,沈栀心还是有些在意地又回看了几眼。
“怎么了?”乔云鹤问。
沈栀心摇摇头回复道:“没什么,就是想着她怎会此时独自一人。”
“许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吧。”乔云鹤眼神淡漠地收回了目光,落回了沈栀心身上时却极尽温柔,“今日心心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她笑着回复,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却是又补了句:“昨日哥哥为什么心情不好?”
闻言,乔云鹤僵住了,半晌就连眨眼的动作都无。
沈栀心倒也不急,就立于原地,也不催促,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就那么瞧着他。
又过了片刻,乔云鹤举手投降,挫败叹息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栀心这才眯了眯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儿,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就像哥哥你说的,是看出来的。”
这要让她去解释,她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觉吧。”最终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云鹤浅笑着,手掠过她的发尾,“没什么,遇到了个胡搅蛮缠的人,所以心情欠佳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沈栀心点了点头,乔云鹤便接道:“走吧,送你回府。”
“那李烛的事情是哥哥做的吗?”面朝着乔云鹤的背影,沈栀心的声音平缓而温和,就好似在问“今天早上吃的什么”一般寻常。
夜风微微卷起二人的衣角和发丝,将一整天的疲惫和焦躁洗清。
但乔云鹤仍没有回头。
就当沈栀心觉着他恐怕是不会告诉自己,或者是不会说实话了的时候,他骤然转过身来,垂着眼去看她,好似一朵被暴雨侵袭过后遭了罪的娇花。
“心心是不是生气了?”他问。
沈栀心摇摇头,“不曾啊。那李烛心坏得很,若不是哥哥出现来救我,我说不定今日就已经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更何况,攀上了我沈府高墙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旁人逼他做的,他理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又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哥哥怎会这般想?”
乔云鹤见她神色分外认真,眼尾忍不住上扬平添了几分笑意。
“嗯,我们心心才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
她不过是他这平淡且无趣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光亮罢了。
回府后,沈栀心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将那团扇小心翼翼地取出,借着皎皎月光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每一处花纹绣样和细节。
最后浅浅地抿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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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书院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快。
但还有另一件令人没想到的事情。
“沈栀心!”
这还是在天子丙班里头一回有人唤她,沈栀心刚抬头,那人就小跑到了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笑得灿烂。
“谢谢你!”李予微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稍显茫然的眼神,难能好脾气地接着说道:“你可还记得约莫半月前你曾帮我出过主意?”
“自然。”沈栀心答。
那日算是她多管了闲事,见她苦恼于桃花宴上应该如何梳妆打扮才能吸引到心上人的注意力,便多说了几句。
“我听了你的建议,身着浅粉,披帛嫩绿。分明并非是什么艳压群芳之色,却在那一片桃色中尤其显眼,他……自也是第一眼就瞧见了我。”她小脸绯红,瞧着欣喜,沈栀心也姿势为她感到高兴的。
周围也有不少姑娘竖起了耳朵去听,悄悄私语。
“此番多亏了你,不然呀,恐怕我想要如愿还没那么容易。”李予微说罢,将早就准备好的赠礼捧起,递给了沈栀心,道:“这是我让管事的从库房里取的,专门滋补养颜的食材,慢炖即可,口感也不错。”
“你的事情……我以前也耳闻了些,小时候落了水底子自是要差些,女子本身又更畏寒。平日里更得多注重保暖和养护才是。”李予微许是平时也很少这般表达关切,一时间耳垂薄红。
“多谢,说起来那日我被柳思柔她们围堵,任雁儿说正是多亏了你,才及时叫来了师傅和乔公子。这件事,我还未曾谢谢你。”沈栀心也没有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