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这个吗?”乔云鹤拿出的正是他几年前送她的那块平安扣,迎着盈盈月色,衬着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透亮白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沈栀心搭在乔云鹤胳膊上的手指微微一缩,攀得更紧了些。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情一直埋藏在乔云鹤的心底,从未有任何人知晓。
有些事情沈栀心已经连蒙带猜大概有些数了,那个在宫中所谓的女鬼果然就是乔云鹤的母亲,而被欺辱的少年,则是乔云鹤。
而当时的他还不叫乔云鹤,叫做阿月。
“母亲她只是个寻常的宫女,没念过什么书,怀上我的时候只道是当时冷宫中凄冷寂静,唯有那轮皎月落入人心,便知为我起了个昵称,她还在等着那个男人为我起名。”
那个男人。
乔云鹤并不愿意称呼他为父亲。
“但也只有我母亲才会相信那个男人的敷衍之词。”他搂着沈栀心,唇角却是溢出了一抹讽刺。
云帝当年还并非是云帝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皇子的时候,唯有乔云鹤的母亲碧水相伴相随,不曾有过丝毫嫌弃。
碧水曾经是一位妃子宫中的大宫女,现在算来,那位妃嫔应当是太妃了。
当年云帝母妃受到冷落,他本身也并非是个受宠的皇子,宫人们也是见风使舵,人人皆可踩之。
唯有碧水心疼他,多有关照。而碧水本身也容貌昳丽,通俗点来说便是作为一个宫女容貌太盛了些,云帝当年也不过是个少年,动了心思也实属正常。
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碧水不该相信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更何况他生自天家。
云帝承诺将来即位了定会给她一个身份,但一直到最后却都只将她囿于冷宫之中。
因为碧水知晓的太多了。
她就好像是一个雷始终埋在那里,只要见了她,云帝便会回想起当年那些遭人欺辱的日子。
他并不觉着与碧水相伴的那些时光有任何值得回忆的地方,因为他现在已经是九五至尊,全天下都是他的。无论是财富,权利,亦或者是女人。
区区一个宫女,又如何配站在他的身侧,可偏生她又有了身孕。
于云帝而言,无论是碧水,还是这个血脉低贱的孩子,都是他自己不堪过去的象征。他不能真的违背人伦将他们杀死,但却可以制造出残酷的环境。
若是活不下去最后惨死,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薄,与他也无甚关系。
“这平安扣是当年云帝送给母亲的,听母亲说,那时的他曾用这平安扣给予了她一个承诺。”
乔云鹤的话语淡淡,没有半分情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沈栀心却也明了了。
仅仅是从他带着伤回来便能可以预料到结果。
这种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丝毫的约束力,全凭云帝是否愿意承认。
“我会陪着你的。”沈栀心半跪着拥住了乔云鹤,只道是希望能够给他半分安抚。乔云鹤反手也搂住了她,轻缓地压着躺到榻上。
乔云鹤目光如炬,颇为贪恋地扣着她的十指,轻吻落下。
“不,今日我会送你回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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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心失踪的这几日倒也没什么人声张,毕竟非同小可,却急坏了沈家人。
尤其是沈青他们。
显然对于乔云鹤的安排沈川与烟氏应当是知晓的,总不能真绑了人家女儿带走,全然不知会一声。
所以当乔云鹤在甬道中刚扶着沈栀心下马车的那一刻,不过方才站定,某人便疾步上前笼下一层阴影,毫不犹豫地便给了乔云鹤一拳,打得他身形微侧,没半点手软。
“青哥!?”
沈青一把提起了乔云鹤的衣领,没忍住反手又给了他一拳,力求对称。
他眼眶红得厉害,与其说是气的,倒不如说是自沈栀心失踪以来,他恐怕便没睡上一个好觉。
可事关女儿安危沈川和烟氏自然是不可能多嘴,偏他沈青都已经找上了门去他自认是多年的好兄弟却依旧是瞒了他。
自他一听说乔云鹤要将心心送回来时,他便怔愣了一瞬,蓦地恍然大悟。
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乔云鹤曾当着他的面提及的“心上人”,使的一些小手段忽然都融会贯通,扯下了遮羞布暴露在他的眼前。
他只恨不得将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玩意儿痛扁一顿才能舒坦。
“青哥,他还——”沈栀心见乔云鹤轻微向她摇了摇头,原本哽在喉咙想要说出口的话便只能咽了下去。
他这般长的时间以来都一直占着沈青的便宜,图了不少好处,甚至还掳走了人家百般呵护的幺妹。
不过是挨一顿打,能讨到媳妇儿总归是没什么大碍的。
而且他也了解沈青,恐怕这满腔怒火不得到一个很好的宣泄,日后也不会有他乔云鹤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