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接过这碗糖水,小心翼翼的端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洒了,
递到沈草面前:“小草乖,喝一点。”
看着黑褐色的粗糙瓷器,心里止不住的泛起苦楚。
她一辈子娇生惯养,像这样的一碗糖水,以前哪里放在眼里过?
现在却连喝这样的水都觉得无比珍贵,都得小心了又小心,生怕洒了。
人生际遇还真是说不清楚。
沈草却没接,
她看了看水,又看了看皇后,声音细细弱弱的,说一句话喘两口气,态度却异常坚定:
“母后,水我就不喝了,我……我马上就出去了,喝了也是浪费,这碗水您喝了吧。您还得补充体力帮儿臣带孩子呢。”
说着,沈草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儿子两眼,在他额头上轻轻蹭了蹭,温柔的将孩子放到了皇后怀里,艰难的翻转了身子,跪在皇后面前,给皇后磕了三个头:
“母后,请您转告殿下,儿臣心中无怨无恨,只有满心感激之情。
感谢上苍,让儿臣与殿下相识,
更感谢父皇母后同意儿臣嫁与殿下,
与殿下相识这三年,是儿臣一生中过得最快乐最幸福的三年,
儿臣死后,还请殿下珍重自身,勿
以儿臣为念,请殿下忘了儿臣,好好过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
她刚生完孩子,身软腿软,跨门槛的时候都差点没能跨过去。
皇后在门里心疼的叫了一声小草,便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两个黑衣男人互看一眼,眼底都生出了一丝敬佩。
对她们俩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恭敬。
高个子男人甚至微微对皇后弯了弯腰,说了声得罪,
才去皇后旁边把那两只萎靡不振的鹦鹉捉了起来,包在衣服里提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消失,人影也都消失了,四周空荡无人,皇后看着怀里还一无所知的孩子,眼泪开闸似的往下落。
她心疼孙子刚出生就没有了母亲,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更心疼沈草。
别的小媳妇儿生完孩子,哪一个不是全家老小喜气洋洋围着她打转?
哪一个不是吃的喝的精心伺候着?
再不济,两个荷包蛋总有吧?
只有她这个苦命的儿媳,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要拉去上祭坛,眼看着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想想沈草最后留给儿子的话,皇后整颗心都疼起来
,一直捶着胸口才能稍稍缓解这份疼痛。
小草说感谢上苍让他们相遇、
说感谢自己答应她嫁入皇家、
她一点都没有提过那些艰难苦楚
一点都不记恨自己曾经的刁难。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么好的儿媳妇,就要没了,没了啊!
皇后在这边悲痛欲绝,那边沈草拖着孱弱的身子,跟着两个黑衣人慢慢往外走。
她太虚弱了,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撑不住。
好几次都要撑着旁边的墙壁才能勉强稳住,不至于跌倒。
她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她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在一个洞穴深处,因为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也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厉泽安曾经跟她说过,说怀疑二皇子有一个秘密基地,养着大批的军队。
但二皇子做得很隐秘,他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基地,
看样子,这地方说不定就是那个所谓的秘密养兵基地。
四周都是石头,那这基地是藏在某处山的山腹之中。
如果是这样,父亲和兄弟要想找到她就不会那么容易。
厉泽安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这短时间之内就更不可
能找到了。
自己无所谓,死就死了,可皇后和儿子获救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从关押她们的小黑屋到祭坛距离并不远,沈草就是脚步再小脚程再慢,也总有到达的时候。
昏暗的长廊走完,眼前豁然开朗。
果然像沈草刚才猜测的那样,这就是一个山脉的中间。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钟乳山洞。
山洞中间的场景沈草很眼熟。
一样的水晶棺材、一样的小红灯笼红蜡烛、一样的供桌、地上画着一样的太阳图。
仿佛时光流转,又回到了她被济深和尚送上祭坛取血的那天。
那天发生的事都还历历在目。
想起那样的黑暗中绝望之时突然出现的厉泽安,想起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感动和震撼,沈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