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活死人事件好像梦境一般,梦醒了,天晴水朗,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与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只有厉泽安的世界坍塌了。
儿子不见了、妻子也不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没有了。
他想放下手中的政务去寻找妻子,太上皇又病倒了。
没法子,只能把手下所有人派出去满世界的找。
但找不到。
怎么都找不到。
靳家的追踪术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善于观察各种痕迹。
人走过有足迹、骑马有蹄痕、坐马车,每辆马车的车辙印都各不相同。
靳家的斥候就是凭借着这些痕迹找人的。
但沈草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又到哪里去找呢?
靳芙蓉和叶紫凝原本定在十月成亲,这下也无限期的推迟了。
杜一刀孙宇等人也大江南北到处跑,寻找着沈草踪迹。
天气一天天变冷,由酷热渐渐凉爽,再到大雪纷飞,厉泽安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冷。
朝中甚至有声音说该另立皇后,被暴怒的厉泽安打了二十大板发配从军。
从此朝中再无人敢说话。
当京城第一场雪花飘落之时,距离京都四百里的南县平阳城,百姓们却没有在家
围着火炉烤红薯吃,都涌到了桥边和河岸边,看着河里的稀奇事。
一个穿着锦衣戴着貂帽的年轻男子掉到河里了。
人掉河里不稀奇,冬天水流平缓水位也低,人掉下去并不会立刻被冲走,救上来就是了。
可救这男子却格外困难。
导致营救困难的原因是这年轻男子自己不肯上来!
他与友人喝了酒,自己从桥上跳了下去,跳下去了还不算,还不肯上来。
他家的家丁都下去拉他了,可救援的人用尽全力,他却抱着桥墩死活不放手,任凭怎么拉拽都不动,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了。
再这么泡下去,人就得冻坏了。
一起喝酒的朋友在岸上都给他跪下了,叫爹的叫爹、叫爷爷的叫爷爷、
甚至还有叫祖宗的,他就是不肯上岸,就引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家丁簇拥着一老一小两个妇人挤进了人群。
两人隔老远就在哭,一个叫我的侄儿啊,一个叫我的弟弟呀,哭得呼天抢地。
尤其年纪小的那个妇人还挺着硕大的肚子,眼看着就要生了,还在苦苦哀求河中男子上岸,河中男子就是充耳不闻。
人群中,一个身材娇小相貌清丽的年轻女
子挤到了最前面,趴在栏杆上探着头往下看。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好奇的光芒,嘴里八卦道:“怎么啦怎么啦?这傻呼呼的公子是谁?这一老一小又是谁?”
旁边立刻有人为她解惑:“这老夫人是咱们平阳城有名的大善人周老太太;
小的这个怀着孩子的是她儿媳,袁少奶奶。
河里这个傻憨憨就是袁少奶奶的弟弟。
袁少奶奶马上要生产了,袁公子是来看望姐姐的,估计是闲来无事约了人喝酒,这不喝多了就跳河了嘛!”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也笑道:“真是憨憨,要我这么有钱有闲,喝醉了我就往花楼去!搂着美人儿暖暖和和的他不好吗,非得往河水里去!你说他图啥呀?”
又一个笑:“他要再不上来,以后美人儿就与他无缘了。”
这年轻女子眨眨眼,说道:“要不我试试?说不定我能让他上来!”
“你?!”众人摇头:“难!”
都道:“你小胳膊小腿的,你又把他拉不动。”
又一个道:“要不……用美色诱他上来?看你漂亮是漂亮,不过……”
他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那群酒友已经把城里最美的花魁叫了过来。
花魁在岸上一件件脱着衣服,娇声娇气的叫着袁公子上来呀。
周围一片吸溜口水声。
但水里那憨憨还是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他就只闭着眼,抱着桥墩嚷着:“喝!大家伙喝!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就对这个年轻女子道:“看看看看,你有人家花魁扭得好看吗?人家花魁扭成那样都把人勾不上来,你能行?”
女子撇撇嘴说道:“这有何难?我不用扭,一句话他就得上来!”
“不会吧?”众人哄笑。
“看我的。”她深吸一口气,探出身子,冲着桥下大声叫道:“袁公子,你们那桌还没有结账,你上来把帐结了!”。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安静。
然后就见那袁公子松了手,道:“对对,我得去结账。”
闭着眼睛摸索着就要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