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傅走了进来,与厉泽安见过礼便坐到了座位上去。
目光朝下一扫,很好,学生们个个都做得端端正正准备认真听讲了。
也不多话,开始授课。
“今天老夫给你们讲一讲竹林七贤的真实结局。”
“后人印象中的竹林七贤个个都是不世之才潇洒飘逸,但是历史往往残酷。
他们身处魏末晋初年间,正是司马氏与曹氏夺权之时,后世所想象出来的浪漫,其实蒙着无尽的烟与血,灰与沙……”
郑太傅讲课都是轻言细语慢慢讲,讲完了竹林七贤的诗作,以及他们最后的命运,大家一起唏嘘了一场。
完了就让学生自己复习《世说新语》,消化他所讲的内容。
郑太傅安排完学生自习,他自己则拿起了桌上的功课细细看了起来。
厉泽安见郑太傅开始批改作业了,不由支起了身子看向讲台上,有些紧张。
沈草替他写的作业,他只看了一半,也不知道那姑娘后面写的是什么。
“你后面没写什么不合适的吧?”他悄悄问沈草。
“没有啊,再规矩不过的一篇策论了。”
沈草眼神亮闪闪,也紧紧盯着郑太傅,心里默数起了数。
数到了三十,果然听着上面郑太傅啪的拍了
一下桌子,怒吼声响彻了整间教室:“太子殿下!”
郑太傅双目炯炯紧盯着厉泽安:“殿下这功课可是自己做的?”
“啊……是……”厉泽安额头就有细细的汗出来了。
沈草看着那些薄薄的细汗慢慢凝聚成小水珠,心情愉悦之极。
看你还欺负我不?!
郑太傅怒气冲冲:“当真是?”
厉泽安看着郑太傅气得须发皆张的模样,便知道代写作业的事儿多半暴露了。
不等郑太傅再问,赶紧承认。
既然太傅已经发现了,他再狡辩也没有用,不如老老实实的认下来:“是,昨儿回去之后学生挨了母后责骂,心情不好,不想写功课,就让沈小姐代写的。”
他态度倒也诚恳:“学生知错,今日回去一定把功课补上。”
说着就拿眼睛去瞪沈草,发现她神色间尽是幸灾乐祸,就知道是这姑娘搞的鬼,便恶狠狠的瞪她,朝她呲牙咧嘴。
“你都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沈草笑眯眯:“头几页是模仿你的笔迹,后面就用的簪花小楷,太傅自然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写的。”
气得厉泽安拿手指去点她:“行!你能,你还会写两种字体,你真能干!”
沈草肩膀一缩,“嘤”
了一声,反手就告了他的状:“太傅,殿下他凶我。”
厉泽安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草。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玩儿他!
咬牙切齿的低声问:“孤什么时候凶你了?”
沈草瞪回去:“就刚刚!”
厉泽安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不跟孤坐一块儿呢!原来是心里有鬼呀。”
郑太傅为人严肃刻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错了就是错了,见厉泽安还威胁起了沈草,也不管他什么身份了,抄起戒尺就奔下来,一教鞭拍在了厉泽安的桌子上,大声道:“把手伸出来!”
“陛下和娘娘当初延聘老臣教授殿下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让老臣只把殿下当成普通学生看待,凡殿下有错,老臣都可训诫,不必拘泥君臣尊卑。”
“所以今日老臣问殿下一句,殿下可知错?!”
厉泽安又看了一眼沈草,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却还是点了头:“学生知错。”
“这件事确实是学生错了。
学生不该欺凌幼小,逼迫沈小姐为学生做功课。”
郑太傅脸色才好看了些:“那老臣打你十板子,你服不服?”
厉泽安苦着脸将手伸了出来:“请老师责罚。”
戒尺带着
风声落在厉泽安手心上的时候,所有在座的学生全都瑟缩了一下。
沈草的表情也僵了,她万没想到郑太傅居然真的敢打厉泽安,原以为最多训斥一顿就算了呢,没想到郑大傅居然这么坚持原则。
心里也明白,郑太傅这是在帮厉泽安。
少年郎犯错不要紧,关键是看他能不能承认错误并且接受惩罚,还看他能不能积极改正。
这个是态度的问题。
朝廷上下要的也就是他这个态度。
看厉泽安挨打,二皇子一阵兴奋。
但转而一想又满心失落。
厉泽安虽然犯错,但他只是让人代写作业,这个错误并不大。
认真在座的谁没有犯过这种错误?只是有人做的隐蔽没被抓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