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也不必再多劝张明。
时间紧迫,众人就各自分开准备。
侯勇等人去准备马车干粮,厉泽安和沈草就去跟县令道别。
县令姓古,正焦头烂额着,他眼巴巴的瞅着厉泽安,很想让厉泽安留下来。
这样多少也有个主心骨。
这频繁的地动摇得他心慌意乱,就想着厉泽安能留在这里给他镇场子该有多好。
可惜厉泽安执意要走,县令没办法,也只好送他们出城。
送出老远,古县令还依依不舍。
“卑职的家也在京城,在桐花巷,门口有一棵桂花树。
卑职的娘说我们家肯定会生出一个贵人,她一直以为这贵人就是卑职,可惜,卑职一天福都没有让她享过。”
古县令抹了一把泪,又抹了一把,声音凄惶,不断的对厉泽安说着话。
他感觉再这么地动下去,他的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更没机会回去见老娘了。
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厉泽安,随即跪下磕了两个头。
哽咽着说道:“卑职不孝,不能侍奉二老左右,还请殿下将这封信交于卑职父母,卑职不胜感激。”
厉泽安想说这一趟他不一定回京城,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点了点头:“古大人放心,孤一定设法
交到令尊令堂手里。”
他心里叹息。
他能不能回京城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位古大人的父母能不能在这地动里平安活下来。
但这些话却无法说出口。
“古大人放心,孤正在尽力想办法,这场浩劫一定能平安度过的,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古县令连连点头:“但愿如此。殿下保重。”
一行人辞别了古县令,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艰辛。
好多地方路不是被山洪掩埋就是被滚下的落石所阻挡,有的地方甚至半座山都塌下来了,根本没法走,只能绕道。
还有路上层出不穷的流民和土匪,白天夜里都得提高警惕,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越走越近,厉泽安就觉得沿途的路越来越熟悉。
沈草看他脸色有异,关切的问道:“怎么你来过?”
厉泽安叹了口气,揉了揉沈草的脑袋,把她按进怀里:“为了你这狗东西,老子真是什么苦都吃了!”
“这儿就是万雷谷。”
看样子他又得再遭受一次万雷之击了。
一说万雷谷沈草也就明白了。
爬到他身上去,蜷缩在他怀里,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
“我陪你去吧,我们一起去挨天打雷劈。”
“好啊。”厉泽安居然答应了。
他很高兴沈草愿意陪他同生共死。
“但……其实我更想一个人进去,我舍不得让你疼。”
那是被雷劈,不是开玩笑的。
“你还是别去了吧。又不是别的事,其他的事儿你还可以替我分担一些,但你陪我进去挨雷劈就真的没必要啊。”
厉泽安企图说服她:“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不也没有替你分担吗?这回换我一个人疼就好啦,你别进去了。”
“被雷劈的时候龇牙咧嘴的可丑了,我可不想你看到你相公的丑样子,不想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沈草呸了他一口:“你有什么完美形象?”
她道:“不是说好夫妻都是同甘共苦吗?虽然我不能替你分担,但是……”
她更紧的抱紧了他的腰:“我可以护住你的心口,让你这颗心不那么疼。”
厉泽安刚想说那雷如果劈在你身上我这小心脏更疼得厉害,就听沈草那小妖精说道:“你也可以护我的胸口,让我的心不那么疼。”
厉泽安撑着头就笑了,眼泪却一滚而出。
多不容易呀,他历经周折,费了那么多辛苦,总算让这小东西敞开心扉。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曾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
尘与灰。”
厉泽安轻声念着这首《长干行》,手指头轻轻梳着沈草柔顺的头发。
“愿同尘与灰,行,如果咱们注定要死在万雷谷,那我们化尘化灰都一起。你就是想跑,爷都把你拉回来一起死!”
沈草在他怀中轻笑:“好啊!求之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
车门被轻轻敲响了,张明的声音在车外说道:“就是这里了。”
沈草跟着厉泽安下了马车,抬眼看着周围的景色。
从她面前往外延伸是一片平坦的荒漠。
天上滚动着大片的黄色云团,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