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禁止喧哗。”
王大人惊堂木一拍,浅绿便不敢再骂,只能恨恨地瞪着绿丫,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神化成利箭,把她射成马蜂窝。
王大人胳膊支着桌案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绿丫,走着流程问话:“堂下所跪何人?”
绿丫趴在地上,恭敬地回话:“民女是昱王妃的陪嫁丫环,绿丫。”
“绿丫姑娘,这些乞丐和这对老夫妇称你连续几天都以昱王妃的名义去破庙送狗肉行善事,可有此事?”
绿丫趴在地上没有抬头:“回大人话,确有此事。”
王大人再问:“一个时辰前,本府的衙差在昱王府门口捉到你时,你当时要去往何处?”
绿丫再答:“回大人,民女奉王妃娘娘之命处理死狗。”
“处理死狗可是将狗肉送给乞丐?”
绿丫没有迟疑:“是!”
“好,带死狗,传仵作。”
死狗早已就位,王大人一声令下,衙差便将一条血淋淋的狗抬上堂来,年迈的老仵作跟着上堂。
岑以薰扫了一眼地上被解剖过的死狗,没有作声。
现在还不是她反击的时候。
王大人又问绿丫:“绿丫姑娘,这可是昱王妃让你处理的死狗么?”
绿丫用力点头:“没错,狗头间有一道
白毛,我记得很清楚。”
王大人又岑以薰:“昱王妃可认得这死狗是府上的么?”
岑以薰笑了笑:“大人尽管往下审,本宫养的狗大多狼心狗肺,本宫一时也难辨是不是本宫养的。”
王大人见她从进门开始便不曾动怒,一派从容,颇有气度,跟京城传言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对她有了些几分好奇。
他笑了笑:“那便依王妃所言,本官接着审。”
在岑以薰没有来之前,王大人早已将原告和证人审过,此时当着岑以薰的面又让双方对峙,让她知道前因后果。
末了仵作又证实,绿丫处理的死狗胃中确实有不少死尸腐肉,确实是来自乱葬岗的野狗。
“腐肉……”
乞丐们一听,当堂就呕吐起来,“大人,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时间公堂上一片鬼哭狼嚎,围观的百姓更是愤恨不已:“竟然拿吃死人肉的野狗做慈善,简直猪狗不如。”
甚至还有人怒不可遏地往公堂上臭鸡蛋,烂菜叶:“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卑贱毒妇,要浸猪笼。”
一片片的烂叶子,臭鸡蛋往岑以薰身上砸去。
浅绿张开双臂挡在岑以薰的面前,大声道:“我们王妃从来没有养过狗
,更从来没有让人去破庙布施过。”
一颗鸡蛋“啪”砸在浅绿额头上,紧跟着门口有人骂道:“那丫环都招了,你还抵赖,真是条忠狗。”
浅绿被砸的头疼,下意识一摸,黄的白的烂鸡蛋液顿时胡了一脸。
门口的围观群众顿时笑成一团:“落水狗,落水狗……”
浅绿再稳重也不过十五岁,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顿时两眼发红。但她仍然咬着牙,张着手臂拦在岑以薰面前。
又一枚臭鸡蛋凌空飞来,浅绿眼睛一闭,但想像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岑以薰握着鸡蛋,扫了一眼门口,记下了扔蛋的人。
她取出帕子替浅绿擦了脸,笑道:“怕成这样,怎么不知道往后躲?”
浅绿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奴婢要保护王妃。”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红豆为什么要去演武堂学武了。
岑以薰鼻尖一涩,她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好了。
“王大人,热闹看够了么?还审么?”
岑以薰冷眼扫向堂上,如果不是王大人要看戏,门口的臭鸡蛋又怎么扔得进来。
老王大人被拆穿了连忙拍了惊堂木,让现场安静下来。
“昱王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昱王妃还有
何话说?”
门口有人起哄:“丧尽天娘,夺人性命,应该处以极刑。”
岑以薰循声望去,认出那便是扔臭鸡蛋的人。
她抬眸看向王大人:“依大景律,无官职者僭越公堂者,杖五十。大人,先行刑吧。”
话题一落,满场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恐和茫然之色。
显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大景还有这样的律法。
王大人也是一怔,虽然说大景是有这条律法,但是哪个百姓看庭审的时候没有因为义愤填膺做出僭越的行为?
这要每人杖五十,哪里还有人敢来围观升堂审案。
岑以薰指着门口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问道:“方才就是他拿鸡蛋砸在我侍女的脸上,他是你们的官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