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启煜戴着面具,坐着轮椅,明明比在场所有的人视角都要低。可是他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纷纷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也在那一瞬间,景玉明白过来。
宫启煜哪怕不喜欢岑以薰,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夫妻荣辱与共,侮辱岑以薰就相当于在战神昱王头上撒野。
宫启煜的目光最后落在柳侧妃的身上:“区区皇子侧室竟然当众把手伸到本王府上,当真以为怀着皇嗣就敢无法无天了?还是怕人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儿是如何来的?”
宫启煜立刻这话引得所有人侧目:难道皇长孙被绿了?柳侧妃怀的不是皇嗣?
柳侧妃脸色瞬间苍白:“昱王这话什么意思?臣妾清清白白,孩儿自然是皇长孙的亲骨肉。昱王此言,是要逼死臣妾么?”
“你诬蔑本王正妃,罪已致死。本王饶你,不过饶条蛆。”
岑以薰没想到宫启煜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嘴就这么毒。
不过她听着还挺开心,因为他在维护她。
不错,确实有了契约精神。
“王爷,您助王大人查真凶,我先救邀月。”
方才她给赵邀月做了检查,虽然情形看起来凶险,但还是有救
。
宫启煜见她神色轻松笃定,便叫来青玉低声吩咐了几句。
岑以薰脱了罩衫,戴上手套麻利地接手郎中的工作:“拿干净的大碗消毒后给我,林老请准备一间通风好干净的屋子,如果可以请熬一碗麻沸散。”
话刚说完,郎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岑以薰捧着赵邀月外漏的大肠微微蹙眉,这么没用。
宫启煜递过去一只消毒的碗:“本王的手和碗都消过毒。”
“谢谢!”
岑以薰将外漏的大肠装入碗中扣住,正准备止血,突然想起自己脱罩衫的时候并没有从空间里拿出“包袱”。
怎么办?没有止血钳,根本不行。
她正纠结怎么办时,青玉飞奔而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木箱:“王妃,您的药箱来了。”
药箱里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东西有了名正言顺的来处。
岑以薰感激地看了宫启煜一眼,从药箱中摸出止血钳,止住内血后才把赵邀月转移到林老准备好的屋内手术。
“多谢林老。”
岑以薰和赵邀月一走,刚刚围观的人便冲到一拼命地呕吐起来。
“她刚刚竟然捧住了邀月的肠子……”
“她还把手伸进邀月的肚子剪掉
了邀月的胃……呕……”
大家一边吐一边讨论着刚才看到的一幕,个个头皮发麻。
“她不是人……”
“她的手都是血……”
“如果邀月死了,是不是就是死在她手上了……”
贵女们被带到屋子里又是哭又是吐,每个人都想拍门骂人。可是一看到守在门口的宫启煜时,立刻噤若寒蝉。
王大人轮番给每个人审了一遍,都没有什么问题,有些愁眉苦脸:“每个人都是清白的,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凶手找不着,人还没了。这可要怎么跟六公主交代。”
宫启煜淡道:“不会有事。”
王大人一愣:“什么意思?殿下不会以为邀月还有救吧?那肠子都出来了,如何能救?若是能救,战肠的将士又如何会死?!”
战场上多少将士被挑破肚皮肠流满地而死。若这都能治,该救回多少将士。
宫启煜没有说话,他也不信肠穿肚烂还能活。可是看到岑以薰刚刚那反应,好像在看一个很小的伤。
她的轻松,让他觉得邀月不会死。
如果这都能救,这是将士的福分。
王大人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殿下放心,凭着昱王妃在
危难之时出头的勇气和担当,老夫拼着乌纱也要保她不受牢狱之灾。”
郎中都装晕了临阵脱逃,可是她却不怕责难,挺身而出。
这样的担当和责任感,已超越不少男儿。
宫启煜的眼前忽然浮现岑以薰给自己治腿时的样子,天下神医都对他的腿束手无策,偏生她说三个月定当痊愈。
当时她说这些的时候,也像今天这样,好像在说很寻常的小病。
“邀月不会有事。”
宫启煜面具后目光透着坚定,“本王信她,这世上若有人能医死人肉白骨,那就只有她。”
全世界都不信她,唯独他信她,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
王大人老脸浮着感动:“都说昱王与王妃感情不睦,传言果然不可信。王爷如此爱重王妃,老夫自叹不如。”
就在这时,一个青稚兴奋的少年声音传来:“爹,邀月姐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