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憬自然知晓现在的她锋芒太露,于是也找了个机会,婉拒了齐铉提拔她为吏部尚书的委任。
“舟爱卿,朕想问你,你为官是为了什么?”齐铉靠在御书房的软椅之上,他最近病情好转,清隽的脸上有了些许健康的气色。
无数人想要入仕为官,大多数无外乎是为了权利地位和金钱,而舟憬呢?
齐铉想要知道。
“回陛下,倘若微臣说入朝为官并不是为了权利地位和银钱,您可能也不会信。实话实说,一开始微臣有自己的私人目的,想要达成这般目的,只能入朝为官。但是……”
“但是什么?”齐铉问道。
“但是后来微臣看到刚从战乱中平定下来的王朝,看到百姓们终于能够休养生息而不再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看到饥寒交迫的无数民众仍然努力要活下去,他们觉得大祁王朝有希望让他
们活下去,特别是在澜城水患一事之后,那时候微臣在想,是不是在达成自己的私人目的的同时,为百姓们真正能够做到什么。
吏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远不及户部能够做出实事,或者说能够掌控的事项更多。户部掌管民生,商铺,国库,税收等事项,可以大展宏图的地方太多。倘若陛下您调派微臣为户部尚书,那微臣决不推迟。但是倘若是吏部尚书,那微臣可能更适合户部侍郎。”
齐铉听后,潸然一笑。
舟憬这番话虽然讲起来有些堂而皇之的大道理,但是直言吏部尚书没有太大实权他看不上,又显得有些合情合理。
真不愧是当朝状元郎,这口才实在厉害。
“那好吧,就依舟爱卿,暂且位居户部侍郎。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事情?”齐铉抿了一口乌黑的药,低头问道。
“改革
赋税制度。”这是舟憬一直想做的事情。
齐铉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他作为帝王,当然知晓现在的大祁王朝百废待兴,刚刚从混乱中回到正道,而赋税则是一把双刃剑。
倘若对整个王朝课税太重,那百姓不堪重负,可能会滋生骚乱,虽然有玉家强势的军队可以镇压骚乱,但是总不可能一直武力镇压。
倘若课税太轻,国库充盈不起来,朝廷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施展开来,那权利的号令之力肯定就不强势。
而要想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一直是齐铉头疼的地方,他早就让户部尚书来制定策略,却迟迟没有进展。
但是倘若舟憬接手此事,齐铉不知为何,觉得妥当。
“有时候朕再想,朕何德何能,在上位的第二年就有你这般得力的臣子,总能抓住最关键问题去解决。”齐铉笑着,心情明
显很好,但是由于笑得有些重,又咳嗽起来。
舟憬看着咳嗽的齐铉,脑海里面闪过数年前,在那个漫天的芦苇地里面,还是少年的齐铉神采奕奕的骑马狂奔,追着不远处那一群已经杀红了眼的军队。
“蒋义,住手!别再赶尽杀绝了!住手!大丰皇帝已亡,他的这些妃子没有必要再被如此追杀和侮辱!”少年的齐铉在冷风中大声呼喊,再次鞭打身下的马匹,催促快跑。
最前面的蒋义低声暗骂:“这小子真是妇人之仁!倘若能够把大丰皇室最后那几人杀绝,那可是立大功一件!”
蒋义前面是几个手脚并用,且惊慌失措跑着的女子,里面有年轻的宫女和嬷嬷,当然中间有一位非常显眼的妇人,乃是大丰皇室的妃子,就算是在逃难时期,容颜仍然艳丽非凡。
这个妃子就是舟憬的生母,林贵妃
。
那个在舟憬幼年时期,当小乞丐的八年间,唯一能够给她温暖的人。
蒋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在马背上拉弓,对着最中间那个妃子的后背,手指一松,箭矢破空而去。
只是眼见着即将射中目标,启料,齐铉飞扑而来,为中间的妃子硬生生的挡了一箭。
长剑穿破齐铉的胸肺部,鲜血蔓延开来。
“舟爱卿,你在想什么?”齐铉的声音将舟憬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立刻敛神道:
“回陛下谬赞,微臣也只是做力所能及之事。还有陛下心胸仁厚,也许之前做过什么善事,现在会有福报。”舟憬道。
“朕不太信福报这事,倘若真有,倒是希望这天下能太平吧。”齐铉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当年为那前朝贵妃挡一箭而严重伤了心肺,常年咳嗽不见好转,如果这是他的福报,那他可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