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又在上樊庄逗留了两日才启程。
离开的时候,庞桓宇仍旧还在家中。
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白天招猫逗狗晚上喝酒打拳,仿佛早就把和云初念的赌约忘到了脑后。
庞泰宁又是期待又是着急。
他希望儿子能一飞冲天,但他更害怕赌约结束后,儿子自断双手,成为一个残废。
所以看他一点不着急的样子,恨不得拿笤帚把他赶出家门,未满一个月不准回来。
南枝也很着急,时不时就在云初念跟前小声抱怨庞桓宇有多么不靠谱。
云初念只是笑笑,并未对庞桓宇有任何干涉。
所谓信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既已决定给庞桓宇这次机会,那就会给到他绝对的信任。
马车悠悠回到家已是晌午。
林大友另外有事要办,没有随她一起回来。
但她带回来一个陌生男人的消息还是很快在府中不胫而走。
等她回漪澜院换了衣服再去清晖园请安,云老太太已经板着脸端坐在上方,一看到她进来就厉声呵斥:“跪下!”
云初念没有动作,只是很不解的问:“孙女可是哪里做错了事,值得祖母发这么大火?”
“你带了个陌生男人回府,还敢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我派张妈妈跟你一同去上樊庄,就是担心你年纪小,行事不稳重,有她帮衬你能少出错,结果你竟把她全程晾在一边,片刻不让她跟随。
怎么?你是跟那个野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自家的管事妈妈也不敢面对?”
“祖母慎言!”
云初念冷了脸色。
“宁十三本是忠毅侯府的侍卫长,是我外祖父派来护我安全的,祖母污蔑他便是污蔑忠毅侯府。”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云老夫人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云家早年家世不显,云远庭当年是靠着中了举,又仪表堂堂才得到裴清芫的青睐,自愿下嫁云家。
否则哪里轮得到她们云家和侯府攀上姻亲?
裴清芫嫁进来的那几年,忠毅侯府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头上。
裴清芫是个性子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和她相处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婆母的却需要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惹的裴清芫不快,回侯府告云家一状,于云家的前途有损。
她不像是娶儿媳,倒像是往家里请了一尊大佛。
裴清芫死后,她以为自己能从忠毅侯府的阴影里脱身了,没想到现在云初念竟然也要把侯府搬出来意图压自己一头。
“混账!!”
云老夫人一巴掌拍在红木桌上,怒急攻心,竟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朝着云初念的脑袋砸过去。
云初念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未曾有丝毫避让。
一道黑影掠过。
茶盏到了云初念额前的一刹那,宁十三将其稳稳当当的接了下来,放回旁边的桌上,面无表情的说:“老夫人莫要再手滑了。”
说完,又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的功夫。
云老夫人被这突然间的变故吓得仰倒在太师椅上,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张妈妈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带着些许斥责意味的向云初念哭喊:“三姑娘,老太太如今年龄大了,如何受得了这种惊吓?你……你……若是将老太太吓出个好歹,你如何担得起责任?”
“张妈妈言重了!他也只是护主心切,并未想过对祖母不利。”
云初念上前要为云老夫人号脉,却被云老夫人一巴掌甩开手:“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动作利落有力,声音洪亮沉稳。
云初念心里跟明镜一样。
当真垂手退到一旁,敛裙福身:“祖母保重身体,孙女先告退了。”
等她离开后,云老太太立即站起来愤怒的来回踱步,那矫健的步伐哪里有半点要被气晕的样子。
她越想越觉得心窝那口恶气憋的难受,怒把旁边的云纹双耳瓷瓶摔了个粉碎。
云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望着漪澜院的方向,脑子里闪过方才云初念那副看似恭顺乖巧,实则乖张叛逆的模样,心里泛起阵阵冷笑:“她如今是越发不听话了,你去凝霜院告诉陆婳,就说她说的事情我允了。”
张妈妈这几天一直在上樊庄,被冷落的什么也没做成,不知道云老夫人和陆婳达成了什么共识。
也不敢多问,乖乖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
回到漪澜院,云初念的心情一片大好。
她当时可以躲却没有躲开,一是想试探宁十三,二是想立威。
他可以不顾场合礼数救下自己,且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