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知道他是疑心病又犯了。
但他不敢说,虽心中有诸多不忿,也不敢表露半分,只是很惶恐的回答:“儿臣不知。”
景仁帝看着李澈,突然暴起,抓着那份奏折就砸到李澈的脑门上,怒喝道:“你不知?我看你心里门清的很!”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份名单上的三个人都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
李澈心一抖,惶恐的跪了下来,紧紧将头贴在地上,承担着景仁帝的怒火。
景仁帝看着恭敬的儿子,只觉得眉心气的突突直跳,他怒不可遏的警告他:“你给朕记清楚,朕给你的,你才能要,朕不给你的,你就别动半点心思。”
“就算我有意把这皇位交给你来坐,但在我还没有给你之前,这就不是你的!你该知道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结党营私,你要是再不收敛点,我可以随时收回给你的一切。”
李澈的心不断往下沉。
他的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但被他给死死压住了。
他知道景仁帝是在怀疑自己和忠毅侯勾结,恶意算计青州的兵权。
否则为何忠毅侯推举的几个人选和自己选出来的人一模一样?
他拟的
那份名单,三人都是他暗中培养起来的人,原本以为能趁此机会将青州的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不曾想忠毅侯却在这个关头搞这么一出。
以父皇多疑的性子,他肯定对自己有非常大的不满。
李澈现在是百口莫辩。
但他又觉得奇怪。
裴泽海难道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不成?这三个人和自己在人前从未有过半点往来,怎么就这么巧,都被他给选中了?
李澈满腹疑问,得不到答案。
……
云初念回来后就整日安安静静的待在漪澜院,鲜少出门。
云家众人都以为她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收敛了性子,也没人来打扰她。云初念乐的轻松。
没过两天,忠毅侯府传来消息,裴泽海要启程回青州了。
云初念这出以退为进非常奏效。
她给出的几个人选也刚好戳中景仁帝的痛处,所以最后褫夺兵权的事情不了了之,成为一场虚惊。
但兵权虽然没有旁落,景仁帝却显然并不甘心。
在忠毅侯要启程离京的时候,下了一道圣旨,命令忠毅侯府的家眷在两个月内全部搬回京都。
算是将她们当做人质,放在自己眼皮子底
下了。
时值初秋,又刚下过一晚雨,风里带着一丝凉爽的惬意。
忠毅侯看着手中澄黄的圣旨,眸色复杂:“我此去青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你们在京都要相互扶持,万事小心。”
云初念也没想到景仁帝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她安抚道:“如今这样,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您放心,外祖母她们到京都后,我一定会保护她们周全的。”
“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忠毅侯轻笑:“你外祖母可是将门之后,什么风浪没见过?哪需要你为她操心?”
“比起她,我更担心你。”
他叹息一声,特意叮嘱云初念:“京都如今局势不明,几方势力互相攻讦,行差踏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拖累全族。我看你父亲现在和靖王走得很近。但依我看,靖王这人心思深沉,必定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之人,你提醒你父亲小心一些。说到底……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影响,你和你弟弟也会受到牵连。”
他对云远庭的确有百般的怨气。
但毕竟还有外孙和外孙女在,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关心呢?
云初念垂眸:“恐怕,他现在已经听
不进我的劝说了。”
云初念不是没有想过提醒父亲。
但云远庭明显不想和她谈论这个话题,每次她刚开了个头,就被云远庭拙劣的转移话题。
忠毅侯沉默了一瞬,长长的叹息一声:“那你也不用害怕,便是云家真出了事,我就算拼尽一切也会保住你和你弟弟的。”
云初念猛点头,眼眶突然泛酸。
上一世,外祖父确实拼尽了一切想要救自己。
可最后却将裴家满门给搭了进去。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让这种悲剧重演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裴家,都会在这场皇权争斗中好好的活下去,谁也别想来伤害他们。
眼看日头逐渐升起,气温也变得闷热起来,终于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了。
裴引章还有公事,无法到城外送行,云初念乘坐一辆马车,将外祖父送到城外的凉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云初念站在凉亭下,看着外祖父的马车在视线中逐渐远去,直到完全看不见后,她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