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本不是个多疑的人。
但这个巧合的时间点却容不得她不多想。
据太子府的人所说,拓跋聿这一次发病的时间远在自己来之前,她被梅玄机带去见他的时候,拓跋聿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
也就是说,皇后并不是因为太子病情加重才引发心疾的。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云初念玩味的笑起来,看皇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不过,她也并未对此多说什么,只默默将疑问压在心里。
少顷,把完脉,云初念眉头舒展的安抚皇后:“娘娘切莫再忧思过重了,这心疾虽暂时不祸及生命,但长此以往,仍旧会给身体遗留下诸多问题。”
皇后的确有心疾,并非故意在自己面前作假。
但这是心病。
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除非她自己调整,否则吃再多药也没用,没人能帮得到她。
这些提醒皇后耳朵都听起老茧了,她浑不在意,莞尔一笑,反过来安慰云初念:“等聿儿身子好起来,我便也不用忧虑了。兴许这毛病到时候还能不药而愈。若真好不了,那也是我命中该有此一截。”
云
初念并未拆穿她,垂眸道:“娘娘对于生死有这样豁达的心胸,真是令我等望尘莫及。”
“老天给我开了这么个玩笑,让我儿遇上这样的祸事,我居于这宫中哪里也去不了,除了这样自我安慰,还能做什么?”
她的眼底,满目悲怆。
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悯。
寒暄了一阵,皇后留她吃午饭。
担心云初念吃不惯北凉的饭菜,她甚至让御膳房准备了不少大周的美食。
色香味俱全,只一眼云初念便食指大动。
她很是诧异的说:“未曾想到北凉的皇宫竟然还有精通大周美食的人。瞧这些菜的卖相,这位大厨必定厨艺了得,非同凡响。”
皇后眸色一黯,语焉不详的说:“宫里有人喜欢,便是不喜欢吃,瞧着过过眼瘾应当也是高兴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能在御膳房养着一个大周的厨子,那必定是个身份非常尊贵的人才能做到的。
但皇后显然不愿意说的太详细,云初念也只好不再多问。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白白浪费了这一大桌精心烹制的美食。
用过午膳,云初念便随意寻了个借口要告辞。
离开的时候,皇后遣了身边的内侍送她出宫。
正值盛夏,殿外的院子里各色鲜花竞相绽放。
北凉与大周气候迥异,宫里种的花草树木也各不相同。这院里的花大部分都是云初念只在书上见过的品类。
“皇后娘娘这些花瞧着倒真是喜人。”
内侍与有荣焉,微扬下巴:“我们娘娘平素也就只有养花弄草这一个爱好了。这些花草都是娘娘在各地搜罗的珍品,您在别的地方可不一定能见到。”
“难怪!那娘娘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竟连这火流星也能找到,还移栽成活了。”
她指着院子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那片赤红的草木啧啧称叹:“我曾在书上看到说火流星只生活在幽谷水汽充沛的地方,通体赤红如火,开花时,花瓣垂落如流星划过,故而得名火流星。又听说其只在每日午时开花,花瓣气味馥郁馨香,经久不散。可惜了,这几株现在都还只是花苞,不然就能一睹其风采了。”
“姑娘真是博学多闻。”内侍笑着赞了一声:“这火流星是皇后娘娘二十年前找高人移栽回来的,一共移栽了二十株,试了不少法
子最终也只成活了两株,它喜阴不喜阳,还需要每日浇灌五次,是这院中最金贵的花了。所幸这几年又从根部发了一些小芽起来,终于成了现在这样一大片的样子。”
“平日连浇水都是娘娘亲自来的,我等粗鄙之人,连碰也碰不得。”
云初念收回想触碰的手,又啧啧称赞几句,方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内侍离开。
云初念走后,有宫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皇后汇报。
皇后喝茶的动作一顿:“她很喜欢那火流星?”
“对!离开时云姑娘还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很不舍得的样子。”
“可还说了别的?”
“没有!”
皇后安静了一瞬,思虑几秒后重重将茶盏放回桌上,淡漠的说:“既如此,你去花房把先前培育出来的那一株给她送到府上。便当做是她给太子治病的谢礼。”
宫女应诺,低头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皇后身后的老嬷嬷往前走了两步,皱眉担忧的问:“娘娘,这么贵重的火流星,您这么宝贝,就这样送给云姑娘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再贵重也不过是几株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