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所言极是。”云初念认同她的话,“事关人命,又涉及到多方证人,所谓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不妨还是依着苦主的要求,让大理寺进行审判吧。”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云初念给了林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抢在祖母呵斥之前说:“现在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想进一步调查了,就只能从钱庄那边入手。可我们没办法审问钱庄的人,只能借大理寺之手。”
她们若是敢把钱庄的人带来审讯,回头钱庄就可以去衙门告她们私设公堂。
这可是重罪!
云老夫人冷嗤:“我们云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祖母大可放心,我曾对现在暂代大理寺卿的那位苏大人有过恩情,想必他愿意卖我一个人情,将此事压下来,悄悄审理,不会传扬出去的。”
云老夫人眉头紧蹙,仍有疑虑。
云初念提醒她:“祖母的担忧我何尝不知?可是依孙女愚见此事背后如果真的有猫腻,那极有可能是政敌故意使下的绊子,挖好了坑就等着我们家闭眼往里跳呢,若我们草率处理,只想眼前将事情压下去,日后极有可能在圣上面前参我们一本。”
云老夫人瞳孔一震。
见她动摇,云
初念打蛇随棍上,继续说:“这一年来,我们家步步高升,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而且还是在夺嫡之争日益激烈的当口,可千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能还大伯母清白,将云家从此事中完全摘出去是最好的。若真和大伯母有关,那由大理寺进行审判后,我们全都认下来,到时候就算政敌想要借题发挥,也无可指摘。”
云初念的声音从容不迫。
看到祖母的神色变化,云初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打蛇打七寸。
她知道自己拿捏住了祖母最在意的东西。
云家现在几乎是明面上站在了靖王的阵营一边,朝中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与他们为敌。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影响的不仅是云家,甚至还可能影响的靖王。
到时候,云家里外不是人,闹大了必定无法收场。
所以,该怎么选择,祖母这会儿心里比谁都清楚。
林氏不安的搓手。
她小心翼翼看了云初念一眼。
任何人都不想进公堂,她也害怕去见官。
但看到云初念如此冷静,她接连深呼吸几口,不住的自我安慰:没关系,别害怕,要相信三丫头。
云老夫人沉吟好一会儿。
眼看就要被说动了,程氏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指着云初念的鼻子臭骂:“云初念,你不要脸我们云家还要脸呢,万一此事传出去,你知道会对我们云家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吗?我们家这么多姑娘少爷还未说亲,以后哪家还敢和我们结亲?婆母在京都积攒这么多年的好名声都要被你们给败干净了。”
“二伯母言重了。”
云初念面色不动,冷静从容:“去大理寺只是为了尽快查明此事,防患于未然,您没必要这么害怕。”
“谁……谁说我是害怕了?”
云初念诧异:“二伯母脸色惨白,仿佛被戳穿了什么心事,我还以为您是听说要见官,心虚害怕了。”
云老夫人闻言多看了她两眼。
程氏嘴角抽搐,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你想太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云老夫人:“既然如此,那就依三丫头所言,去大理寺吧!”
她闭上眼,做了定论。
都是官眷,要去见官,一个个心里发毛。
云初念先让南枝在前头给大理寺送了一封拜贴,然后家中诸人准备妥当后,才乘坐马车悠悠往大理寺而去。
未免被人认出,她们坐的是没有标识的普通马车。
一路上非常安静。
林氏默默垂泪,云初念拍着她的手背柔声安抚:“您别害怕,到时候李大人问什么,您答什么便是,他必定会秉公执法,还您清白的。”
林氏惶惶不安。
若这一切真的如云初念的猜测一样,是有人给自己挖坑,那去了大理寺,真的能水落石出吗?
会不会对方连大理寺也提前疏通了关系?
云初念到底是闺阁女儿,她的那点关系真的有用吗?
林氏心里发苦,但面对云初念的安抚还是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好!”
安抚了她,云初念撩开马车帘子,本想透透气,却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面熟的人走进路边的酒楼。
陈升?
他不是该和李澈一起在蜀地吗?
怎么又回京都了?
云初念心有疑虑,往后又看了那酒楼两眼,却并未看到其他身影。
她只能暂且将疑惑按捺下来,专心应对眼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