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虽忘了一些事。
但对永渡河记忆犹新,知道那条河是天险,汹涌波涛,人一旦落下。
基本上就是百死一生。
她不想撒谎骗苏六郎,但更不想让他伤心,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早就将苏六郎和阿婉当成亲生的孙子孙女了。
“六郎乖,你阿哥和阿娘都不会有事的,你家福气厚着呢,会平安的,别哭了。”
“是啊,你小子快别哭了,你娘在里头听见肯定还得担心你。”吴伯一改放纵嘻哈姿态,满脸认真。
苏六郎擦了擦眼睛,认真地点头,正色道:“知道了,师父。”
这边,几个丫鬟已经把热水烧好,提着木桶和浴桶进了产房,苏连成本来还想待在里面,但苏婉不让。
留了长黎在里头,其余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苏连成守在屋子外,来来回回地走动,看得老太太头都大了,但谁都没出声阻止。
因为她们清楚,苏连成这是心里着急的慌,肯定是坐不住的。
半个时辰后,李家的人来了,宁老太和李老爷子,以及李家大房的人都到了,他们手里还带有大大小小的包袱。
都是补血用的药材以及婴孩的衣物。
可见,他们早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就等孩子生下的这天送过来
。
李老爷子扶着宁老太走过来,他们肩膀处都是雪花,头发丝也带了水汽:“咋样了?谁在里头接生?”
宁老太眼眶微红,显然是已经哭过。
大房的人和宁老太的状态差不多,都是哭过了的,估计是从里正口中得知了苏大郎的消息。
“是阿姐。”苏六郎应声。
宁老太一听,神色有些不赞同,她心里和李氏的想法一样,并不是不信任苏婉的医术,而是害怕她的名声受损。
“没事,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往外说就好。”李老爷子答了声。
其他几个都点头,觉得他说得对。
李元善和高氏想问问苏大郎的事,但看见苏连成红肿的双眼就没敢出声。
孩子出事,最心疼的自然是爹娘,若贸然询问,岂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宁老太管不了那么多,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看向苏连成道:“大郎他……会没事的,你们夫妻放心。”
“娘,我们晓得。”苏连成低着头,嗓音闷得很。
李老爷子扯了扯宁老太,示意她别说了,便道:“不管出了啥事,这日子都要继续过下去,你是一家之主,得给家人撑起一片天。”
作为男人和父亲,苏连成可不能软弱。
这是李老爷子的警告也是唯一
的选择,苏连成心里头明白,他垂首道:“爹,我心里明白。”
“明白就好。”
院子里的人都安静得很,心思各异,七上八下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刘全在这时搬着火盆从外边走来,放到了屋檐下,打着招呼道:“主子们烤烤火,雪大,别给自己受冷。”
几人应声,刘全老实地退下去守门。
屋内。
苏婉让长黎在床头安慰李氏,长黎跟在她身边近一个月,对医术也有了认知,正不断地给李氏擦汗和疏导。
她解开李氏的裙摆,往下面看了看。
开指很快,已经有了四指。
“娘,放轻松。”
李氏闭着眼,又重新睁开道:“阿婉,娘有经验的,娘不怕也不紧张,娘只是担心你阿哥——”
“娘,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阿哥肯定会没事,他以后绝对会平安归家!”苏婉掐住李氏的手指,满心急迫。
李氏认命地点了点头道:“若你阿哥能平安归家,我愿意折寿十年。”
“不许说胡话!”
苏婉气的骂了句,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世上肯定是有因果的,指不定会灵验,寿命这种事岂能当作儿戏?
“呼——”
李氏笑了笑,又深吸了口气。
只不过瞬间,苏婉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孩子不肯出来!
她手指在李氏腹部按了按,眼睛猛地眯起,快速抽出银针在各个穴道扎进去,又道:“长黎,把桌上的汤药和药丸给我娘吃下去!”
长黎知道出了变故,没有问,起身去端药碗。
李氏只察觉到腹部突然骤疼,她几乎昏死过去,她张开嘴,凭着信念吃下汤药。
苏婉银针翻飞,额角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屋子里火坑烧得旺盛,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冷得浑身发燥。
半个时辰后。
院子外的人等的有些着急,来回不断走动道:“咋还没有生出来,香茹以前生阿婉和六郎的时候可就只花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