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寿原本是在这里处理昨晚酒席剩下的东西,转过身就看见苏六郎在小酒馆门口,穿得一身格外精神整洁。
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和读书的学生相比都不会差。
若苏长安站在他跟前可能都比不上六郎的气质了,几日不见,苏六郎变化居然这么大,果然是钱能养人。
何氏顺着苏长寿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瞧见了几人的身影,正往楼上走着。
“六郎来这干啥?”
苏长寿同样不解,摇头道:“不清楚,待会我们去看看?”
何氏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苏长寿的提议不错,便放下手中的活道:“你在这里忙,我去看看,别忘了将没吃过的肉菜收拾好带回去。”
昨日酒席是朱家大包大揽的,做的菜很多,剩的肉菜也不少。
若是丢在酒楼那就是浪费了,还不如带回家吃几日,反正冰天雪地的,多放几天也不会馊。
以前苏长寿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自从娶了何氏进门,他对她就是千依百顺,从不敢说不字,被训得服服帖帖。
“晓得了。”
交代完苏长寿,何氏就扭着腰肢进了小酒馆,她先给店小二塞了两文钱,打了声招呼问了几句话,这才上楼。
到了二楼的厢房门口,她站在原地想了想,便贴着耳朵在外边偷听。
屋内。
两个男子年长的叫郭明远,脸上有颗黑痣的叫范成志,他们对薛郎中和盛老说话格外客气,小心翼翼地沏茶赔笑。
薛郎中和盛老的态度倒是不同,他们没啥表情,不喜不怒地道:“今日你们来也算是没将我们忘在脑后,算还有一份心。”
范成志镇定地笑了笑:“先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忘了你们,当年的大恩大德,我们始终铭记于心。”
“话不多说,这位便是我介绍的学生,苏六郎。”薛郎中不喜交涉,总觉得虚伪,就直接将话题引到正途上。
苏六郎从椅子上站起身,恭敬地躬身道:“两位大人好。”
郭明远上下打量着苏六郎,越看越满意:“别这般客气,你既然是薛老、盛老的学生,日后可叫我们师兄。”
苏六郎眼神诧异。
难不成他们同样是先生的学生?
他心中狐疑,不敢接过话,而是看向薛郎中,询问他的意思,薛郎中点头后,他才道:“范师兄、郭师兄好。”
今日这顿饭本来就是给苏六郎牵桥搭线的。
说到最后,薛郎中和盛老都不怎么讲话,只听郭明远以及范成志考究苏六郎的学问,他们偶尔提上一嘴。
苏六郎跟着薛郎中学了这么久,早就学了面不改色的本事,对答
如流,根本不曾害怕。
与往日比较起来,他此时是个英姿飒爽、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先生,看得出来小师弟跟你学得很好,用心了。”范成志拿出苏六郎在家里写的文章看了看,“字形有力,文章不浮躁,看得出来是个踏实的孩子。”
关门弟子被夸赞,薛郎中面色带笑,多了几分慈和。
盛老捧着酒壶抿了口道:“若这孩子顽劣不堪,薛老头怎么肯收?”
当年两人在上京的时候,多少人带着孩子踏破他们门槛,为的就是想让孩子留在他们身边,再后来——
树倒猢狲散。
当日之事不提也罢,但人脉他们自是有的,那些所谓的举人秀才都不配给他们提鞋。
盛老能开玩笑,郭明远和范成志却不敢接,只笑了笑道:“先生和盛先生都是我心中敬仰至极的人,小师弟这次若能通过考试,就是秀才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倏地,门口传来呵斥声。
郭明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拉开门往外看,只见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从楼梯口跑了下去,而店小二正端着饭菜走上来。
苏六郎顺着门缝看了看,只看见何氏惊慌的背影。
盛老眼睛撇了撇,淡淡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用在乎。”
闻言,范成志心中
有数了,知道偷听的人是他们认识的,便给盛老重新斟酒:“盛先生,不知你可打算回上京?”
气氛瞬间变得凝滞,盛老没碰那杯酒,只冷冷地睨着范成志道:“回不回去倒是不打紧,打紧的是谁让你来问这句话的?”
范成志眼神闪躲,动作僵硬了些。
薛郎中将手放到桌上道:“当今圣上?”
“不是。”范成志沉默了会,知道瞒不住,便看向苏六郎,似乎暗示他从这里出去,可薛郎中抓住苏六郎的手,不让他动。
范成志知道薛郎中这是在强调苏六郎的身份,小声道:“先生,是二殿下恳请我找你们言明,当今圣上昏聩,时常缠绵病榻,再过几月定要另拥明主,而二皇子则是极好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