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目光怜惜,叹着气道:“大公子如今这样,将来说不准就更是不近女色了。你将他身边的事打理地再好,也是个女子,女子在外行事多有限制,将来他让身边的人接了手,不说比你强,至少能够胜任。”
“到时候你又该去哪儿?更何况万一他将来不掌事儿了,手里的东西都交出去了,你还能为他打理什么?到时候你若是回来投靠老爷,他就算念着你的功劳厚赏于你,旁的却是不会给你的。”
“你又该如何在容家立足?钱财花用不了几年就没了,这府里的侍女、妈妈、嬷嬷都是只是做些服侍人的活儿的,姑娘肯定不愿意干。”
“到时候姑娘年纪也大了,又是大公子身边出来的人,怕是想在府里寻个体面的下人嫁了,人家也未必愿意。府里没了姑娘的容身之地,姑娘要去哪儿……”
“去庄子上都是好的了,买奴契回到了府里,说不准就要被卖到远的地方去了。要是去了那种荒凉的地方,光是风沙就不知道要把人吹出多少病来。姑娘这般纤弱,等年纪大了,可要好生保养才是。”
这是威胁上了,意思是要是把一切都压在容轩和容元修这二人身上,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容轩如今在孙氏眼里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将来肯定无法护人周全的。
容元修在孙氏眼里纵有千般好,也没有用女人做大事儿的习惯,就算是她自己,也只是打理内宅而已。
孙氏看出黎久薇是个有大志向的,虽然这志向最终注定是一场空,可只要心里是这么想的,就免不了有不甘之心。
将来就算黎久薇完成了容元修的嘱托,回到内宅也就是如她所说的那般拿笔银子“荣养”罢了,甚至还可能为了保守秘密,将她灭口。
只是因为要让容轩担着的事儿不能对人言,黎久薇也被蒙在鼓里,孙氏不能说什么灭口不灭口的,就只能说会把她卖到荒凉的地方自生自灭去,但这已经够了。
这样的下场,孙氏就不担心黎久薇不怕,这姑娘能把自己折腾到容家来,还能这么快就在容轩身边站住脚,绝对不是一个会甘愿坐以待毙的人。
黎久薇果然担忧起来,眉心微蹙,双唇抿住了又松开,又抿住了,看起来孙氏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流放之人能在府上混几年安稳日子,已然是奴婢的福分了。只是既然夫人这么说,难道奴婢还有别的出路?”
孙氏笑了笑,提议道:“咱们都是女子,跟他们那些男人不一样。我又掌管着内院,到时候青儿也大了,昔儿想必也觅得贵婿出嫁了,外面的事儿不敢说,内宅的事儿自然是我说了算。”
“只要我愿意,无论姑娘想要个位子继续做大管事儿,还是看上府里的哪个人想嫁了,让我放了他的奴籍,你跟着他去,还是说你自己想在这几个繁华富庶的城池安个家,需要买奴契继续托在容家,都可以。”
“只要你愿意,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当然,这些对于老爷来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想着这些。”
“要说为你着想,还得是我这个内宅妇人,知道你的不易……”
黎久薇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接受孙氏的好意:“奴婢年纪轻,见识少,还望夫人指点出路。依夫人的意思,若是奴婢拿到了大公子那边的掌家之权,老爷那边该如何应对?”
孙氏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儿说来也不在眼前,你但凡有了进展,都来知会我一声。等到你真成了那边的大管事儿,我这儿就可以安排人接手了。”
“那……老爷能答应?”黎久薇疑惑地道。
“我与老爷多年夫妻,槐山房自己的家业也是在我过门之后才开始兴起的,他怎会不答应。我要的只是你事事提前知会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姑娘能走到今日不容易,我知道姑娘惜命,你只管放心,都是女子,我不会让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做那等不法之事。”孙氏笑道。
“奴婢愿听夫人安排,夫人这般为奴婢着想,奴婢一定为夫人尽心尽力。”
黎久薇说话时一直行着蹲礼,这时候索性一条腿的膝盖触了地,改行了单膝礼。
孙氏道是收服了眼前的人儿,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诶呦,跟姑娘说得投缘,都忘了你还行着礼呢,快起来,在我这儿无须多礼。”
“你跟昔儿年纪相仿,我瞧着就亲切,若是你做得好,咱们处得合适,将来我娘家说不准有个空籍,姑娘这儿报个暴毙,也就去了。”
黎久薇欢天喜地谢了,眼睛里适时地淌出几滴泪水,喜极而泣一般:“奴婢谢夫人成全。”
“夫人,大姑娘下了女学过来了。”外面有仆妇通报道。
没等孙氏发话,黎久薇也来不及退下,容昔就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只新绘好的团扇,着急着要给孙氏看。
容昔面容姣好,自小养在深闺,被保护得极好,纵使还比黎久薇大几岁,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