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刚刚帮着黎百川抢银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好,可是她不敢违逆黎百川,只能硬着头皮上。
现在黎百川“瘫”在地上了,顾氏只觉得脸像被烙铁烧过一样又红又热,她实在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只能伏在黎百川身上哭。
“老爷啊,你这是怎么了?就是……拿点儿银子,这是补偿我们二姑娘的,怎么就被人打了。老爷,你不能有事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乔大锤这些日子早就见多了黎家人的惺惺作态,对顾氏这般哭天抢地的样子,实在生不出啥怜惜之心。
乔大锤一把揪住顾氏肩膀,将她揪起来:“行了行了,别装了,抢人银子还有理了?还‘拿’,我又不是瞎子、聋子,你这个婆姨也别哭了。”
顾氏以为乔大锤对她多少有些怜惜之意,毕竟这村里好看的女子不多,乔大锤这样的粗汉,碰上她这样的,多少也会想占些便宜。
顾氏又想让乔大锤看在她是柔弱的女子的份儿上放过她,又怕失了名节,回头黎百川跟她计较,再借口不将她扶正,便想要挣脱开。
没想到顾氏还没来得及用力挣开,乔大锤就撒了手,语气和眼神里尽是嫌弃地道:“顾婆姨,你还是别哭了,你以为你还是刚来时候那样子?看看你这蜡黄的脸,干得都快赶上树皮了,你这眼神看着我,怪瘆人的。”
“你你……就你这样的泥腿子,也配看不起我?”顾氏忍不住回嘴。
乔大锤插着腰:“都到这儿了,谁不是泥腿子?乔家村只是比别的村子日子好过点儿,不是富得流油了,就你这样勉强能种点儿菜的婆姨,活儿都干不好,谁家看的上。看的上也养不起,你就是自己觉得自己好。”
“你们黎家要想让我们看的起,就赶紧把欠的银子还上。我今儿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们抢银子我都看到了,还有雅儿姑做证,等里正老爷回来,我肯定要告诉他,让他打你们板子的!”
乔大锤说完就上手拽黎百川起来,他平日里不仅耕田,还是远近闻名的力工,抡锤子打桩、采石场砸石头都很拿手,两支胳膊跟铁铸的似的,一用力就把黎百川抓得鬼哭狼嚎的。
黎百川一边朝银子伸着手,一边反抗着不被乔大锤拖走:“白婆子,不仅这些银子要给老爷我,以后每个月还得拿十两银子给老爷我花用。不给,你就给我等着,你还得回元都当差去,你的儿女在村里,看看老爷我能不能让他们有安生日子过!”
顾氏在黎百川地眼神威压下,只能扑上去抱住乔大锤的腿缓住他的脚步,嘴里一声比一声高地叫着“老爷”。
“老爷啊,二姑娘还没及笄就要守一辈子的寡,还是在那不见天日的家庙里,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啊。”
“对,你毁了我闺女一辈子,我闺女要是在外面,就凭她那手艺,一个月给我几十一百两都成,就要你这点儿银子,是便宜你了……”
黎百川不停地嚷嚷着他亏大发了,让白氏拿银子养着他们是给她赎罪的机会了。
乔雅进来的时候有些急,此时只能咳嗽连天地看着这场闹剧,她眼睛一转一转地在白氏和黎百川之间转来转去。
这就是她不喜欢白氏做牙婆的其中一个原因,有些账真不是账本上那些银钱出入能算清楚的。
黎久薇真像白氏说的那么能干,为了能在外面顺利做事,不被孝道钳制,不说几十两一百两,每个月肯定得打发黎百川些银子让他闭嘴!
当下乔雅就想看看白氏究竟会不会给这笔银子,要说黎久薇被卖了,虽说看这架势黎家人肯定是没用劝说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的,可若不是白氏要买,人也未必就会离开黎家。
如果不是是被其他牙婆买走了卖到别的地方去,就不会有像容家这么大的顾忌,大概就不会有人像白氏这样帮着黎久薇断亲,黎家人多少都能拿些好处,至少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连填饱肚子都难。
乔雅咳嗽着,白氏赶忙坐过去拍着她的背,等乔雅好些了,刚想吩咐乔大锤几句,就见一道老迈的身影撒泼打滚地进来了。
之前围观的人散了之后就将黎百川他们过来闹事儿的消息传了出去,黎老太太听了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生怕顾氏这个帮手不得用,趿拉着棉鞋就过来了。
黎老太太已经从回去的那些人口中听闻了事情的大概,她跟黎百川的想法不一样。
黎百川想靠着黎久薇的事儿讹上白氏,不说讹一辈子,几年至少他是想的,黎老太太根本不觉得这种事儿能成。
黎老太太到底比黎百川的经历多,黎百川想用人情、孝道、名声钳制住白氏,可白氏毕竟只是做了一桩买卖,说她这人不厚道可以,故意欺瞒也成,可是这些在牙婆这种下九流里都是常见的。
就算闹到官府去,闹个没脸,给官府赔上几十两银子也便罢了。损了名声也不能怎样,脸皮不厚还当不了牙婆呢,用不了多久白氏就能缓过劲儿来。
况且白氏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当地人,人脉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