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留下的银子一共只有一百两,还本金就用掉了六十两,只剩下四十两。黎家人来这儿还不足半年就欠下了这么多,还没有还银子的能力,那么以后村里想再借银子给他们就得掂量掂量借多少了。
要是黎家人以后能走正道,量入为出,村里人又担心白氏的银子用完了,他们就又还不上银子了,借他们的银子也少了,将来产生的利钱也少了,黎家人靠自己的双手就能踏实过日子。
可若是黎家人继续不走正道,继续借银子,要么村里怕他们还不起就不借给他们了,他们还不劳作养活自己,之后他们就会无钱可用,只能靠她留下的银子勉强糊口。
借银付利长远来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如果不借,手头无钱可用,眼前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要么村里还是继续借给他们,尽管借的少了些,黎家人想吃饱肚子和维持一些基本的开销还是能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把借的银子还上,就得看着他们劳作还钱。
有了白氏的特别嘱咐,黎家人这回是少不了辛苦劳作了,就是有黎梓卿和黎朝宗想出去做工,也得先学着去干农活,实在干不了,还得村里人觉得他们品行上没有大的瑕疵,才能让她帮忙在外面找活计。
总之无论如何黎家人都少不得要在开春之后干一场农活了,就是现在是冬日里,也会被安排去洒扫村里的路、稻场和祠堂。
而且白氏也说明白了,出去为奴做工可以,买奴契不能免,免了的话谁能保证这些人出去不乱说、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乔家村的事?
乔大锤想了想就明白这样的好处了:“白妈妈放心,都按你说的办,里正叔回来也会同意的,黎家人保证饿不死。”
这么多银子放在村里的账房,拿来给村里办别的事儿都行,尤其是年前祭祖,有了这笔银子置办三牲和干果都能宽裕些。
黎家人么,只要不饿死就行,没吃的了,就给他们点儿窝窝头和咸菜,反正他们自己至少还会种菜,这些东西从谁家挤一些就有了,没多大花费。
乔大锤和白氏双方交换了眼神,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乔大锤将黎百川揪起来押着,出去到旁边的院子叫了两个农妇出来,让她们把黎老太太和顾氏押走。
正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匆匆赶来了,竟然是在村头老太太家做工的黎梓如,白氏她们这片院子在村尾,离得远,她从知道消息和赶过来都比之前的人慢一步。
黎梓如跟黎梓卿不一样,黎梓如是真的认真的在做活儿,这些日子她学了编筐、编竹篮子,还学了好几种西绥时兴的打落子手法。
黎梓如愿意到外头当丫鬟,为的是远离黎家人,给自己一个踏踏实实干活、靠自己双手养活她自己和她的生母姨娘李氏的机会,不像黎梓卿那样是为了做妾享福去的。
她听说白氏回来了就想过来求上一求,看能不能给她个机会,没想到没多就听说她家里人来闹事了,她赶紧就过来了。
她承认她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不让家里这些个人把白氏得罪的太死了,连累她失去了出去的机会,可是她也是真的想赎罪的。
在羁押流放之人的那个庄子里,黎梓如亲眼目睹了李紫薇如何被逼迫、如何被虐打,可是当时她抬害怕了,也是没有办法,除了几句无力的求情之外,她并未能帮上黎久薇些什么。
黎梓如大步流星地走进白氏家的院子,这些日子的劳作已经让她失去曾经那个小家碧玉的黎家三姑娘的流云小步,她上前行礼道:
“白妈妈,我是黎家的三姑娘黎梓如,家中祖母、父亲、顾姨娘言行失当,叨扰了白妈妈和乔家姐姐、弟弟的清静,我未能拦住他们,也未能规劝,是我的不是。”
“要是白妈妈有需要,我愿意作证,当日我爹答应将二姐姐卖与白妈妈,并未受到逼迫。在二姐姐被您接走之前,我爹确实要将她卖到百花楼去,她抵死不从险些被我爹打死……我当时就在对面的牢房里,都看见了,救不了。”
“我二姐姐她现在……无论她现在如何,无论以后还能不能相见,我都愿意作证。有血亲作证,那份断亲文书,应该会做数吧。”
那时在羁押流放之人的庄子里,黎梓如和李氏被关在了对面的牢房里,开始的时候她只能喊,根本拦不住黎百川、顾氏和黎老太太。
后来,因为李氏害怕,捂住了她的嘴,用手蒙住了她的眼,她人小力气也小,根本挣脱不开,被放开的时候,狱吏已经抬了棺材来把黎久薇抬走了。
“作数,自然是作数的,只是黎三姑娘,你爹近来恐怕是没功夫走出乔家村了,暂时也用不着作证……黎三姑娘这时候赶来作证,你想要什么?也想像你的姐姐和弟弟一样到外面去?”
黎梓如愣住了,她没想到白氏竟然如此直接,当即便呆住了,站在那里低着头,整个身子都是缩紧着的。
黎老太太还没被押出去,把黎梓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被人按着肩膀还要往回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