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过春,正值雷雨之季,电闪雷鸣。
沈知书被雷声惊吓醒来,睁开了眼,却见倾盆大雨,朝自己砸落而来。
她意识有些模糊,下意识伸手要去遮挡,却惊恐发觉,自己竟然感受不到雨水砸落在身上本该有的凉意。
她怔怔的伸出手,只见接连不断的雨水穿过自己的手掌,砸落在地上的积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沈知书愣住了,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回事……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门从里头被砸开,一个身影飞了出来,摔落在院中,飞溅起无数水花,穿透过沈知书的身子。
她下意识垂眸去看脚边已经没了生息的尸体,缺了两条胳膊,那双眼睛满是恐惧,死也不瞑目。
目光所及之处,尸首遍地,血水掺杂着雨水,整个皇宫都浸染了血腥之气。
沈知书脸色苍白,身子也不自觉的发抖……
萧续又发疯了。
而就在这时,一身不知红衣还是白衣的男子自屋中信步行出,面色淡漠,可一双漆黑阴冷的眸子,却寒意如霜,身上带着阴沉的肃杀之气。
他抬起的手中捻着一抹帕子,拭去脸侧溅上的血。
身旁还跪了些人,一个个
的都把脑袋伏在了地上,颤颤巍巍。
纵使这般血腥的场面从前沈知书跟在萧续身边就已经见过不少,可还是不忍直视。
萧续就是个疯子,心情好时,杀两个助助兴,心情不好时,砍两个泄泄愤,逢年过节了,还要烧几个给皇帝还有那帮动不动就死谏的忠臣沾沾喜气。
满朝文武对他,又恨又惧,可也不敢反抗。
周遭只有沈知书一人直视着萧续,他皮相俊美,此刻动作矜慢,本该是极为养眼,可那一身血衣,不知沾染上多少人的血。
在这般情境下,衬上他整个人,让人根本生不出半点欣赏之意,仿佛是从十八层阎罗殿爬上来索命的厉鬼,只觉毛骨悚然。
而身后跟着的几个随从,手中还握着一把一把闪着寒光嗜血的刀。
对上那一双冷沉眸子,此时的沈知书终于想了起来,她已经死了。
突然病的,之后就再没好过。
而今天,是她的头七。
她死了七日,萧续发了疯似的屠杀了七日。
先是他府中那些人,然后是朝中各大官员,而今日,终于杀进了皇宫,就连那龙椅之上,与他血脉相连的兄长都不放过。
头颅砍下,剥皮抽筋,烧成一片火光
。
尽管她知萧续为人狠戾,无情无爱,认亲当日便灭了外家近亲满门,旁人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间。
而他这般疯魔的性子,当初留下自己,也不过是当鸟儿养着,一边羞辱自己。
可沈知书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几个月也还算正常,可萧续为什么又突然发疯了?
……
沈知书意识涣散,等到她再度睁眼,已回到了萧府,她瞥见,萧续提着一个布包,一步一步靠近床榻边。
只见那床榻之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尸身,整间屋子寒气四溢,犹如冰窟。
这七日,一直有人往屋子里头送冰,都快将这一间屋子,筑成了冰窟。
尽管她已经死了,却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那边看去,萧续身着单薄的血衣,竟好似察觉不到半丝冷意。
沈知书看着床榻上的自己,今日是她的头七了,可萧续竟然还是没有将自己下葬,他这干的是人事吗?
沈知书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迫于威压,自己给萧续弹了几年的曲,期间温温顺顺的听他话,平日里似鸟儿般被他百般逗弄也不曾恼过。
因此还背上了一个萧续对食的名头,受这满城风言风语的议论,还要受他那
古怪脾性时不时的折磨。
如今自己身死,一把火的事,也不奢求什么名贵棺材了,萧续却连一粒火星子都不给。
难道就因为当年在他还未入宫当太监之时,曾在沈府待在一段时间,被府中人羞辱过,便记恨到了现在!?
沈知书咬呀切齿,真是作孽。
而下一刻,她看见,萧续抬起胳膊,一刀划破了那布包,只见一颗圆圆的脑袋,沾着血滚落在床榻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印入眼帘,还有散落在地的四肢和肉块。
沈知书惊吓出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此刻僵滞,“容湛……”
萧续把容湛五马分尸了……此刻还带到了她面前。
只见萧续面无表情的在床榻边坐下,指尖蘸取了一旁的鲜红口脂,一点一点涂抹在沈知书的唇肉上,嗓音冷沉,却破天荒的勾起一抹笑,“姩姩,今日是你头七。”
“如今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也来了,可高兴?”
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