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起把无忧送回了原来那个村子,让李悍留下来照顾他到他的病好些,自己就先走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无忧才突然想明白,他爹之前是真的没有留人看护他……
不过打击得多了他也就释然了,毕竟亲爹不但抛弃他,还羞辱他虐待他无视他……
他现在都觉得,如果他找不到他爹,他爹真会让他死在这儿。
得知这不是父子俩赌气,他爹是来真的了,无忧也就不皮了。
这么一折腾,无忧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过也就躺了一天,他就躺不住了,挣扎起来了。
李悍对他道:“您这身子还没好,再歇歇吧?”
无忧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人家头七都过了。”
李悍提醒他:“属下只能照顾您到您下地。”
也就是说,他只要一下地,李悍可就走了。
无忧道:“把钱给我留下就行。”
李悍道:“您知道怎么治丧吗?”
无忧道:“不知道。”
李悍:“……”
无忧烦躁地道:“那不也得办?不然李叔会来帮我吗?”
李悍苦笑,道:“不会。”
他当然不会留下来帮无忧。
无忧道:“您回吧,我去看看花儿。”
李悍看他颤颤巍巍地下床,实在是忍不住,
又说了一句:“将军不是不心疼你。”
无忧嗤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不然他早就打死我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悍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犹豫着这孩子是不是伤了心。
无忧道:“您放心回吧,我知道以前家里人都宠着我。我爹也为我破了许多例了。”
李悍想了想,然后失笑,道:“也是…… 您是夫人带大的孩子。”
因为是嫡长子的身份,所以备受关注,而且最受家里长辈的喜爱,所以父母管教上也有些吃力。
但毕竟再难,夫人也没有放弃过匡正他的性子。
原来他心里知道自己被偏爱,而不是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知道他爹是来真的了,他倒也没怨恨他爹。
李悍拿出十两银子,道:“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无忧吃惊地道:“就这么点?”
李悍愣了愣,道:“将军就给我这些。”
而且,百姓家治丧,十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无忧跳下床,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李悍身上掏:“不行,叔您再给我点。”
李悍大惊:“大公子,您不能明抢啊……”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就是明抢,他又能怎么样?
最终身上几两碎银子
还是被无忧给摸了出来,这才脱身了。
……
这事儿,其实是有点出乎冉起的意料之外了。
他也没想到,他那个混不吝的儿子,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竟然给人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
甚至请了做法事的……
冉起站在山头上往下看,看见那边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他还愣了一下:“这啥玩意儿?”
李悍小声道:“是大公子请的做法事的,听说花儿她娘信佛。”
冉起:“……”
李悍又道:“那群哭哭啼啼的村民也是他找来的。”
冉起莫名其妙:“啊?”
李悍道:“他上村里去说,只要去哭丧,就给一两银子。”
冉起想问这兔崽子哪里来的钱,后来又想到,村里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先赊,也能当钱都拿了。
但他又皱了皱眉,道:“我左右琢磨这事儿,怎么不对劲呢?”
李悍无奈地道:“大约还是年轻气盛。前头他背着花儿姑娘下山,受了不少白眼,可能心里也是想着要在这些人面前找一下场子。”
冉起还是觉得不对。
他自低下头捉摸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这个兔崽子。真……是我的儿子。”
其实,这混小子何尝不是在羞辱这
些人所谓的“忌讳”?
前头见死不救,退避三舍,可给了一两银子就都来了……
这些日子他受的磋磨也已经够了,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玩这么一手。
……
无忧事情办完了以后,就领着花儿回去了。
最主要是花儿是想还钱,最快的方法是卖身葬父,本来也没想买给无忧。
但一开始花儿以为来哭丧的那些人是自愿来的,结果没想到也是花了钱的……
然后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只能跟着无忧回了骠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