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
他眼睑有点红,唇角拉成一条线紧抿着。
洛星手里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
眼前也被淡灰的影子遮盖了光线。
顾时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已经这么近。
洛星手搓着指甲,一点点磋磨着自己的指腹,机械性地重复动作,安抚着她心底的躁乱。
顾时砚塞在她手里的,是她以前送给他的派大星钥匙扣。
另一个海绵宝宝的已经被她扔进垃圾桶了。
后面买的一个蜡笔小新的,她也不喜欢,随手给了云彩。
顾时砚用不着钥匙,钥匙扣上的铁环什么也没有。
不像洛星的,挂着门卡和房间钥匙,是真真切切在用着的,融入她生活的东西。
顾时砚好像不需要这样的烟火气。
他的手并没有收回去,压在洛星手背上。
完全能够覆盖住她的手,洛星的手微微动着。
眼睫垂着,落在他手背的淡青色筋脉上,他指节干净修长,腕骨比她粗,掌心带着点粗砺的薄茧,是他玩球留下的。
洛星依旧没动。
她指尖沿着钥匙扣扣环一圈一圈转着。
压在她手背上的指腹轻轻摩挲,像是在试探。
他从洛星的指甲,抚到指节,陷入她的指缝。
两手紧紧扣着。
洛星手心薄汗微湿,他的指腹却很干燥。
不过一秒,洛星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钥匙扣无情地被她松开,从她盖在腹部的被单上一路滚下去,没入小桌下,藏在阴影里。
顾时砚心里蒙着湿土一样,一口气吐不出来,他看向洛星,“我确实也不明白,口上随随便便说的喜欢和爱,是不是可以作为结婚的筹码,我也辨识不清,心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情所向,也做不到口上说着什么要死的爱”
洛星听着,他少见地,抛下自己的傲气矜贵,一字一句认真和她说话。
他嗓音带了点喘,有些迫切,“你脱口而出的喜欢,在我这是一道难以突破的关卡。”
顾梁曾经也和他母亲说过喜欢,说过爱,在和母亲说的同时,也在和外面养在别墅豪宅里的每个情人说。
他辨不清真真假假,那些关于爱的所有经论,他只能在偶尔看的电影里擅自揣测分析。
每一部到结局,男女主相爱奔向幸福的幕布落下时,他心里想的是,真的就幸福了吗?
今天爱她,明天爱她,那后天呢,下个月呢,明年呢,几十年后呢。
会不会是下一个顾梁。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顾梁一样。
就连他也是。
他的兴趣不持久,他拿自己当败类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天荒地老你死我活的爱。
从始至终,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放肆大脑产出暂时性的多巴胺。
感兴趣就玩,腻了就弃。
洛星眉眼凝着,嗓音凉淡,“我不是你喜欢也不是你爱着的人,你当然说不出,也不懂,所以,你以为的喜欢,只是因为我选择离开,而你觉得自己被抛弃,你想要占有别人的喜欢而已。”
洛星出了场汗,又被顾时砚这么一激,脑子清醒得可怕,她缓缓下床,拿了衣柜里早早备好的浴袍。
要去浴室冲澡。
顾时砚挡在她身前,“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还是觉得我不走心?”
“都不觉得,只是我放弃了。”洛星推开他,“你很快就会好的,或许明天再看你,你又能站在高处,矜贵傲然地睨视着所有人。”
但,她不会再追在他身后,求他看自己一眼。
洛星洗完澡出来,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新的,冒着热气的海鲜粥和青菜。
室内空旷,已不见顾时砚身影。
手机里是沈确昨天发来的消息,八月中旬,他要来京市参加物理实验赛。
洛星早就知道,他大一就和大三的几个学长一起组队开始打比赛,不仅能加学分,还能提升保研筹码,就算后面不打算进修,也能给履历上添一笔彩。
大一的时候沈确也邀请了她。
只是那个时候的洛星满脑子想着顾时砚,觉得自己和顾时砚已经上了一个大学了,就不用管其他的了,便拒绝了沈确的邀请。
脑子里莫名显现出手机上那张照片,她记得,顾时砚和温暖拿奖的就是物理大赛。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甘,她居然为了男人放弃了学业。
现在男人也没落着,学业也平平,下学期开学就大三了。
洛星身上是没有压力,就像云彩常说的,她就算一事无成,有她父母在,也能过得比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好。
但洛星现在却想,她不愿意再一事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