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春芽的宫女生得白净瘦弱,面上怯生生地看了淑芽一眼,这才道:“奴婢愿意,奴婢多谢贵人赐名。”
苏幼仪随口道:“那就叫春景吧,春和景明波澜不惊,这名字比你原先的更大气些。”
被改了名字的春景连忙行礼,“奴婢谢贵人赐名。”
她随口改的一个名字都有出处,念起来好听意义又好,春景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翠微悄悄看了淑芽一眼,淑芽显得十分得意,背脊挺直。
皇上赏赐的宫女和她重了名字,苏幼仪二话不说就给人改了名,这算是奠定了淑芽是她身边大宫女的身份,警醒众人不能逾越。
随后苏幼仪又问了后头两个太监,一个叫多福一个叫多寿。苏幼仪赞他们的名字好,又让淑芽给众人都赏赐了不小的荷包——
她先前得过好几遭皇上的赏赐,手头比一般的小嫔妃阔绰许多,这些银子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翠微领了自己的银子,转头看那四人,见她的荷包比那新来的四人都鼓,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淑芽悄悄望了苏幼仪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神色。
苏幼仪便命多福和多寿一起管着摘
星阁外围迎来送往的事,至于春花和春景就和翠微一样负责她的起居,内室仍旧只有淑芽能进去服侍。
当夜苏幼仪沐浴更衣后便到塔楼上乘凉,淑芽和翠微二人跟着她在上头伺候,其余人留在底下。
她刚洗好的湿发随意披散着,迎着高处的风很快就吹干了,细细密密地在脑后铺了一层,顺着贵妃榻的线条垂到地上。
一身月白寝衣宽敞随意,她吹着风不自觉闭上眼睛。
“这里真的好舒服啊,怪不得先帝爷时常来这里观星。”
淑芽瞧她一脸自在的模样,忍不住道:“贵人,这塔楼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哪里好了?还是方才让多福多寿他们临时把贵妃榻、地毯、茶几这些东西搬上来,贵人才有个歇息的地方。”
苏幼仪闭着眼道:“你不懂这里头的乐趣,听我说给你听。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宫里的殿堂虽然金碧辉煌,可像这么高的仅此一个,我就喜欢这里。”
她在榻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今晚就睡在这里,你们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四周一片寂静,淑芽没有回
答她的话。
她说让她们退下,她们还就真的悄悄退下了?
苏幼仪睁开眼睛,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她榻尾的位置,吓得她瞬间从榻上起身。
原来是皇上。
“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
苏幼仪看清来人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当然没做什么亏心事,是皇上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她才会吓一大跳。
“白日上来的时候,淑芽说这上头阴森森的,还有什么阴风阵阵。臣妾当时还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约心里到底存了个影儿,所以方才一时吓住了。”
皇上点点头,待要坐下,忽然发现这上头的确简陋。
除了苏幼仪躺的那张贵妃榻,余下只有一把椅子摆在远处,他索性坐在榻边。
苏幼仪忙把自己的脚缩回来,给皇上留出足够的空间坐。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命人通报一声?”
“何尝没通报来着?”
皇上瞥他一眼,“高奇寿在底下通报,你屋里的奴才说你在这塔楼上。朕也许久没来这里了,索性上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苏幼仪好奇道:“皇上从前也来过这里?”
皇上抿着唇思索片刻,而后缓缓道
:“当然来过,从前父皇很爱来这里,那时朕年纪尚小,有幸陪父皇来过。不过——”
皇上指着楼梯上方的出口,“父皇喜欢在最高处观星,这里还不是最高处。”
苏幼仪笑道:“看来臣妾和先帝想到一处去了,臣妾今日也想到最高处去来着,可是找不到梯子。今日大家都忙了一日,也不好叫他们再到处去找梯子,所以就耽误了。”
皇上看着她忍不住微笑道:“你胆子大,好奇心也强,一个人就敢在这塔楼里睡。你就不怕到夜里会遇见什么?”
苏幼仪下意识朝后一缩,“淑芽一个傻丫头说这话就罢了,皇上也说这话怪吓人的。”
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起来有不同的作用,苏幼仪知道自己今夜的兴致算是彻底毁了。
皇上又道:“你知道上头为什么没有梯子吗?”
苏幼仪一愣,随即想到一个奇怪的可能,“是皇上命人拿走的?”
皇上目露赞许,知道她一向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苏幼仪又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梯子拿走?如果塔楼顶上有什么不能叫臣妾看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