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倒觉得一身轻松。
季玉深嘴唇动了动,似乎对她的说法十分不满,想劝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拿什么立场劝呢?
何况他了解苏幼仪,当初他高中探花娶了李梓月,那是苏幼仪最穷困潦倒悲痛万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都没有选择死,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进了宫。
既然如此,那她现在也不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他想再说什么,忽见淑芽跑来,“娘娘,有人来了!”
苏幼仪忙朝季玉深摆手,后者不慌不忙退到假山旁,从背后的小路离开,一点踪迹也看不到。
苏幼仪整理了仪容,便听见脚步声,而后传来男子惊讶的声音,“昭嫔娘娘?”
她回头一看,来人竟是雍亲王。
既是熟人,她便放松了许多,“雍亲王怎么出来了?也和我一样喝多了酒,出来吹吹风吗?”
雍亲王笑道:“原来昭嫔娘娘不胜酒力,本王倒还好,只是觉得殿中看到的月色不如外头,所以想亲自出来看看。”
说罢仰头看向天空,墨黑的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挂,叫人不由生出吟诗作赋的念头。
苏幼仪诗兴大发,“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
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雍亲王爽朗大笑,“昭嫔娘娘也喜欢东坡诗吗?”
苏幼仪眼前一亮,“王爷也喜欢?东坡诗豪迈不羁,可他一生多有贬谪,多怀才不遇之哀音。王爷是天潢贵胄身份高贵,怎会喜欢他的诗?”
雍亲王闻言笑道:“我最喜欢他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苏幼仪一顿,这才想起来,雍亲王的正妻十年前就病逝了,他年纪轻轻却一直未续弦,府里只有两个侧妃主事。
皇上曾和她谈及此事,却没有要为雍亲王续弦的意思,可见他们夫妻情深,连皇上都不忍阻止他将正妻之位永远为亡魂保留着。
苏幼仪不禁伤感,“世间男儿多薄幸,若人人都像王爷这般,便是身为女子的福分了。”
雍亲王忽然看向她,“似我这般如何?”
“似王爷这般情深,一生一代一双人,虽天人永隔,然心中不忘。”
雍亲王仰头大笑,“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后一句是,争教两处销魂。本王心中有那个人,可惜天人永隔。昭嫔娘娘身边就有那个人,又何必羡慕本王?”
苏幼仪愣了愣,好一会儿才
明白雍亲王说的是谁,“王爷是说……皇上?”
别闹了。
皇上已有两任正妻,当今皇后是续弦,至于嫔妃更是数不胜数。
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能记在心里的不知道有几个,这和苏幼仪所谓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差得也太远了。
雍亲王一向玩笑不羁,这会儿却认真道:“昭嫔娘娘是个通透人,和普通的宫中嫔妃不同,我才多说两句。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皇兄有三宫六院,这里头哪些是出于真心而娶的,哪些是出于朝堂利益平衡,想必昭嫔娘娘比我更清楚吧?”
“我从小就跟在皇兄身边,不怕和你说句犯忌讳的话,打天下的时候我们两都是并肩作战的。”
苏幼仪眉梢微跳,自然听得懂这句打天下是什么意思。
先帝的儿子太多,有资格竞争皇位的就有十几个,当年先帝的皇子斗得不可开交,而皇上是最后的胜利者,也是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
这些传闻无论是宫内宫外都有不少,不过从雍亲王口中说出来,自然比宫中的流言更可信。
雍亲王笑道:“别觉得皇兄心思深沉。你要是在先帝朝时进宫,就知道当年的皇子们为了
夺权无所不用其极的模样有多可怕。别说娶几个女人了,就算陷杀自己的同胞兄弟也不在话下。更有母子勾结狼狈为奸的……太多了。”
他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越界了,便笑了笑,“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是从前还是过往,你是我见过的皇兄最上心的女子。皇兄的心思我自问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对你的情意,你可别错负了。”
一直到雍亲王离开,苏幼仪还在想着他的话。
皇上的情意。
皇上到底对她有几分深情,她自己也不明白,也没有去细想过。
不过雍亲王不像是个信口胡言的人,这些话到底是他自己想说,还是……皇上让他说的?
苏幼仪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个。
淑芽道:“娘娘,你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只怕皇上该问了。”
苏幼仪点点头,扶着她的手朝殿中走去,经过长廊拐角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下。
“怎么了?”
淑芽狐疑地转头看她,苏幼仪愣愣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她忽然明白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