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在心中诧异,江贵人和她几时有姐妹相称的情谊?
李家和江家都是朝中势力最大的外戚,彼此并不相容,虽说从前江贵人和自己堂姐李氏一起住在咸福宫,也没听说有何交情。
她来找自己到底意欲何为?
江贵人进宫之后毕竟吃了不少亏,受了不少罚,尤其是被冤枉毒害芳贵人那件事之后,让她彻底成熟了起来。
虽说在皇后等老家贼面前,她这个小家雀还不够看,不过对上李常在这样刚刚入宫的新人,她自然而然占据了主动权。
她拉着李常在的手,二人一道坐下,“妹妹方才被燕嫔训斥了?”
她直接问出这话,李常在面上有些尴尬,含糊道:“是我不好,不懂宫里的规矩惹怒了燕嫔娘娘。”
江贵人轻哼一声,“妹妹也别太小心了,你是大家小姐出身,何必畏首畏尾的?方才燕嫔斥责你我都听见了,你是二皇子的亲姨母,和二皇子说句话算什么大事?她也至于蝎蝎螫螫的,对你指桑骂槐逼得你跪下。”
李常在一惊,忙向四周看去,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个角落才放下心,“贵人千万别这么说,燕嫔娘娘毕竟是
娘娘,在这后宫里是不看出身只论位分和恩宠的。”
她说的都是家中教导她的道理,可江贵人方才一番话到底是为她出气,她心里还是接受了江贵人的好意,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江贵人见她态度更亲近了些,不由一笑,越发拉着她说燕嫔的坏话给她出气,“你刚刚进宫不知道,燕嫔不是宫里最得宠的,却一贯是最嚣张的。连得宠的昭嫔都不敢像她那样随意训斥嫔妃,她却敢张牙舞爪。不就是仗着一个二皇子么?且不说二皇子不是她亲生的,就算是,从前二皇子读书好皇上喜欢,现在二皇子根本比不上大皇子和三皇子乖巧了……”
她说到这里立刻住嘴,自悔失言。
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是二皇子的姨母,她竟在二皇子的姨母面前说二皇子不如旁人,实在是失策。
李常在倒没什么反应。
不知是她心性忍得住,还是她早知道江贵人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很快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贵人您对燕嫔娘娘如此愤懑,就不怕被人听见告诉娘娘么?您和燕嫔娘娘可是一起住在钟粹宫的,岂不闻隔墙有耳?”
江贵人撇撇嘴,
“这个你放心吧。我毕竟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她能拿我怎么样?你运气好晚些进宫,没见到那个挺着肚子作威作福的芳妃,也只有她敢不要命地对我动手。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皇上贬为贵人了?”
其实当年芳妃被贬为贵人,主要是因为她违抗圣旨出宫加上冒犯了苏幼仪,根本不是因为江贵人。
江贵人这样说,不过是在不知真相的新人面前为自己立威。
李常在看她的目光果然多了一丝敬重,又道:“听闻芳妃过年的时候没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贵人下意识想说出真相,忽然想起皇上下过的旨意,四皇子就是苏幼仪的亲生儿子,任何人不得提起真相。
她便刹住了口,不再谈此事,反而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李府出来的小姐,自然高人一等,何必受这鸟气?”
李常在越听越明白江贵人的意思。
只怕她说这些不单是为自己出气,更是因为自己出身尊贵,和她一样,所以她想找个同盟吧?
可惜李常在并不像刚入宫的江贵人那样鼻孔朝天,她心中自有城府,闻言只是谦和道
:“我如何能和姐姐相比呢?首辅大人虽是我伯父,可我毕竟只是侄女不是亲女儿,哪及姐姐是威远侯的嫡出大小姐这样尊贵?何况选秀的时候我言语不妥惹了皇上,今日又惹了燕嫔娘娘,叫我怎么敢反抗呢?”
江贵人原是来找同盟的,听了李常在看似恭维实则拒绝的话,她却掉入了陷阱,一下子志得意满起来。
想到自己威远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在这宫里是头一份的尊贵,不禁自为面上有光。
嘴上又客气道:“妹妹也别妄自菲薄。就说那储秀宫吧,你为何把正殿让给绿常在而不自己住呢?我看那个绿常在是个好拿捏的,你若要,她必定不敢抢。”
李常在下意识朝绿常在那个方向看去,看到此番入宫的三个新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她不在,心中顿觉如坐针毡。
她不安道:“绿常在自然是谦让我的,可我怎么能不让她呢?她可是雍亲王原配王妃的亲妹子,雍亲王那样受皇上宠信。”
“再宠信到底隔了一层,王妃都已经没了,这个小姨子又能得姐夫几分关照?”
李常在听了她的话,只是抿抿唇没有开口。
雍亲
王妃确实早就不在了,可雍亲王一直没有续弦,不但如此,还对他的岳家十分礼敬,逢年过节必亲自登门拜望老岳父老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