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芽听了这话替苏幼仪气恼,“皇后娘娘有什么难为的呢?她是欢欢喜喜地去劝说皇上削娘娘的权的,若成功了她可不爽快?娘娘倒说难为她,正经的咱们该想个法子,万一皇上叫她劝说得心软答应了怎么办?”
皇上要是这么容易心软,那就不是皇上了。
苏幼仪心中这样想,嘴上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叫皇后以为她可以随意向皇上进馋,倒显得我不敢反击似的。皇上这些日子时常见到她,只怕腻烦,那咱们也去乾清宫走一遭吧。”
淑芽喜得不得了。
苏幼仪一向很少主动去乾清宫,她怀了龙胎之后更是如此,借着不便走动的名义很少去,都是皇上来永寿宫看望她。
这会儿她忽然主动说要过去,淑芽自然高兴。
外头日影西斜了,树荫斑驳摇晃,有微微的风吹起来。
淑芽扶着她出门的时候,苏幼仪用团扇遮了遮眼,笑道:“许久没在塔楼上睡了,你让人准备准备,今夜还睡在塔楼上吧。”
淑芽想想塔楼上有风凉快,她们仔细点看着,应该也不会有事,总比用冰山更加方便舒服些。
便命春花等下去准备,自
己和翠微陪着苏幼仪去乾清宫。
到得乾清宫时,撵轿尚未停下,高奇寿已经迎出来了。
“昭妃娘娘,您来了,快,慢着些慢着些,别摔着娘娘!”
高奇寿殷勤地扶她进去,又命小义子进去通报,苏幼仪装作不知道皇上在这里的样子,笑着问道:“皇上在做什么呢?”
她走路的时候,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腹上,那里微微隆起,除却腹部她的身形却依然如从前苗条纤细。
若从背后看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模样。
高奇寿笑着答道:“皇后娘娘方才才来,这会儿正在殿中同皇上说话呢。”
苏幼仪轻轻哦了一声,“那倒是本宫来得不巧了。本宫见今日稍有些风,不似平时那般闷热,就过来瞧瞧皇上做什么,偏皇后娘娘也在。”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已经靠近正殿了,殿中一片安静,皇上和皇后都听见了她的话。
皇后面色微变,心中纳罕苏幼仪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却听高奇寿谄媚的声音道:“皇上午后还念叨娘娘呢,说这样热的天气娘娘夜里定睡不好,用冰山又恐伤了身子。只怕娘娘还愿意到塔楼上睡,叫奴才送上好
的蝉影纱去给娘娘糊窗子。”
蝉影纱是最细密又纤薄的纱,糊窗子既能挡蚊虫,又不至于太闷热。永寿宫里夏日放着冰山,用这个不适宜,因会将冰气透出去。
但夜里要睡在塔楼上的话,还是用蝉影纱糊了窗子最好。
苏幼仪的声音巧笑嫣然,“皇上有心了,只怕乾清宫这里没个树荫遮蔽,一日到晚也热得很。一会儿本宫同皇上说,让他一起到塔楼上睡……”
这声音在她走进正殿,看见皇后之时便戛然而止。
翠摇站在下头伺候,见苏幼仪身边还跟着翠微,下意识眼神一动。
她记得翠微说过,苏幼仪并不爱用她,平日出门往往也只带着淑芽。看来是她怀有身孕后需要用的人多了,所以现在出门连翠微也带着。
翠摇心中颇为满意,至少这说明翠微在永寿宫的宫人里能居二、三位次,日后若再发生什么事,能从翠微那边打探的消息也更多了。
苏幼仪进殿作势福了福身,“皇上,皇后娘娘。”
这礼很是随意,因她怀着身孕,真要蹲福是极其不方便的。饶是如此皇上还道:“不是说了叫你从此免了这些虚礼么?”
皇后的
眉梢跳了跳。
从此两个字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听得皇后心里不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方才听到高奇寿和苏幼仪的对话,高奇寿说皇上如何惦记苏幼仪,他在乾清宫敢明目张胆说出来,可见不是假话。
而苏幼仪也一点都不客气,直言要邀皇上一起到塔楼上就寝。
她自信只要她肯邀,皇上一定会去么?
这种坦然大方的自信,让皇后如坐针毡。
苏幼仪偏瞧了皇后一眼,然后只是抿着嘴笑,意思仿佛是因为皇后在这里,她才不得不行礼。
毕竟她和皇上是“夫妻情深不分彼此”,皇后可不是。
一个眼神就把皇后排挤成了外人,皇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尴尬道:“昭妃怀着身孕,怎么还出来走动,也不在宫里好生歇着?”
苏幼仪怀这一胎根本就没怎么歇着,宫里都知道她怀着身孕还能踢蹴鞠,有什么可歇的?
苏幼仪笑道:“臣妾是贫苦出身,又不和皇后娘娘似的身娇肉贵,不必歇息得太多。太医说这头胎难生养,倒是歇多了将来生产时不好。皇后娘娘难道忘了,当年的芳妃?”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