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定了定神,复又歪在了榻上。
小六和小七进来,先是看了一眼两个灰衣人,而后扫视堂中一圈,硬着头皮上来给苏幼仪请安。
“请母后安。”
“嗯。”
苏幼仪的声音懒洋洋的,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这里正乱糟糟的,你们且到别处玩去,一会儿再来。”
小六和小七对视一眼,两个调皮鬼素来笑嘻嘻的面容,这会儿凝重了不少。
母后好像还不知道是他们派人跟踪季玉深。
要说实话,还是搪塞过去?
看今日的架势,只怕没那么好应付。
兄弟两个想了一会儿,彼此心里有了数,先留下来听听众人怎么说为好。
便朝苏幼仪道:“母后,今日难得热闹,也让我们坐下听听吧!事关御园的安防,难道我们还不能听吗?”
那三个一等侍卫大人面露犹豫,脸色不佳。
看来他们今日丢人丢大发了,只怕将来连两位小王爷都要瞧不上他们了。
苏幼仪笑了笑,“你们愿意听就在一旁坐下吧,正巧我这里没有头绪,也许你们能听出什么所以然来。”
便将目光转向了下首。
方才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幼仪已经听过了。
这
会儿,那负责统管内园防卫的马大人连忙朝两个灰衣人低喝一声,“你们两个到底受何人指使跟踪季先生,还不从实招来?!”
管着御园外头守卫的荣大人,悄无声息地看他一眼,目光中颇有些趁意。
同样品级、官职的一等侍卫,他两个就能在内园当差,时常见到太后和其他贵人们,他却得在外头无人问津。
时不时还要受风吹日晒的辛苦,连自己手底下的弟兄都要低人一等。
凭什么?
今日他荣大人可算扬眉吐气了。
出了事的是里头的人,反倒是他手底下的人把两个灰衣人拿获,不但无过,还算有功。
荣大人越想越欢喜,忍不住插了一句,“是啊,你们还不快些招供?若再闭口不言,连马大人和佳大人也保不住你们!”
那佳大人一听便慌了。
这两个人是马大人的手下,怎么荣大人这话里把自己也扯上了?
这可不关他的事!
两个灰衣人犹犹豫豫。
若是方才,他们应该想也不想就招供真相,以免误会更大,罪责也更大。
可偏偏现在六王爷和七王爷都来了,人就在堂上坐着,难道当着他们的面供出是他们指使自己的?
那可就彻底得罪小主子了。
两个侍卫心里犯难,一个闭口不言,一个嚅嗫着,小声道:“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糊涂……”
赵大虎不解地看了季玉深一眼,心里糊涂。
显然这事不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他们区区两个侍卫,能对季玉深怎么样?
这两个灰衣人果真胆大,三位一等侍卫大人都在此,太后在此,他们还敢憋着不说?
他们没开口,倒是小六和小七开口了。
两人从座中跳了下来,“母后,这事是我们让他们两个干的,他们只是不敢不从命,请母后开恩饶了他们吧。”
果然。
两个灰衣人感激地抬起头来,三个一等侍卫大人都惊讶不已。
赵大虎看了季玉深一眼。
季玉深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不但是季玉深,太后也是如此。
苏幼仪笑着朝他两个看去,“果然是你们指使他们的?哀家要他们自己说。”
既然小六和小七都主动招供了,那两个灰衣人此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便痛快承认了,“太后,实在不是我们胆大包天,只是方才,方才……”
“只是方才瞧着他两个在这里,你们不好指出真相,索性就自己揽下了罪名?”
两个灰衣人俯首认了。
三个一等侍卫大人越发糊涂。
两位小王爷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有主意,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跟踪季玉深。
苏幼仪倒没有多和他们计较,反而看向小六和小七,“你们俩指使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你们自己有何目的,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嗦使你们?”
“没有没有!”
小六和小七一听这话,就知道苏幼仪误会了。
“都是我们自己心里好奇,谁敢嗦使我们?再说了,我们身边也没有生人。”
“母后,真的没有。就是那日我们猜着了季先生……您懂得。”
小七最后憋出这么三个字。
苏幼仪又好气又好笑。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小六和小七让侍卫去干的,之所以还要费时问话,就是担心另有他人在背后嗦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