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听了霞儿的话,欢喜得不得了。
今日苏幼仪和季玉深都没有去听她上课,她既少了紧张,又难免又些许失望,觉得苏幼仪不是很在意。
没想到她是在意的,第一时间就派身边的大宫女来慰问自己,还夸赞自己,请自己下次继续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
“我知道了。”
周皇后笑道:“还请霞儿姑姑回去告诉母后,就说能常为六弟和七弟他们上课,是我的荣幸。教学相长,我也能从中得到裨益。”
“是。”
霞儿福身告辞。
此时天色微暗,御园中各处都在预备摆晚膳。
敏贵人则打扮一新被接去了前头正殿,园中不少人都瞧见了撵轿过去,暗暗纳罕着。
“敏贵人今日承宠了?真是稀奇。”
“是啊,皇上都多久没召幸她了!”
“或许是后宫嫔妃太少,皇上也翻腻了牌子,所以才轮她一次吧!”
宫中各处议论纷纷,好在是摆晚膳的时辰,宫人们即便惊奇也无暇过分去议论,各自都忙起了手头的事情。
敏贵人坐在撵轿上,心中忐忑万分。
方才旦儿来过,她知道旦儿的意思,旦儿是替周皇后来为她解围的,担心她惹恼了皇
上。
可敏贵人推辞了这番好意,宁愿自己一个人面对。
离正殿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发揪紧,不自觉担心起来……
“敏贵人,您就在这里坐等吧。”
宫人将她放到了寝殿床榻上便退出去,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四处空旷又安静得可怕,她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是敏贵人第一次到元治在御园中的寝殿。
寝殿高大敞亮,但又十分简单朴素。
所有的布艺品,如帐子和被子,都是明黄色的。所有的家具,如龙床和座椅,都是红色楠木的,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整整齐齐。
又充满了严肃的教条感。
两幅字和一幅画挂在龙床对面的墙上,那字是草书,敏贵人隐约看懂了一句勤政爱民,实在看不出其他字写的是什么。
她只好看那画。
她对汉人书画的东西不是很懂,只见是一幅水墨的江南烟雨图。仔细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落款是什么。
想来皇上寝宫的画,必是名家大作。
她正准备移开视线去看其他饰物,只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你看这幅画,如何啊。”
敏贵人吓了一跳,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俊逸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多
宝架边看着她。
皇上什么时候进来的?
敏贵人在他脸上看了好几下,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问她这幅画怎么样。
宫里这些贵人,讲一句话要绕三绕。
皇上真的是想知道,她对这幅画的看法吗?
不见得。
想到这处,她忙下来,趿了鞋跪下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敏贵人自知皇上不喜欢她,所以她这一跪一拜,比拜佛还要虔诚。
“起吧,朕问着你。”
元治神色有些疲倦,径直走过她身边坐下。
“臣妾对画不是很了解,想来皇上能挂在寝宫的,一定是好画。”
敏贵人给出了一句中规中矩的回答,也就是答了跟没答一个样。
元治刚才走进来,是刻意放低了脚步声。
他看着仅着纱衣的女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观察着寝殿里的物品。那双黑眼仁比旁人明显的杏眼,配上她白净的巴掌小脸,美得像出尘的仙子。
宫中的人议论得没错,敏贵人确实像汉女,她身上没有草原女子那股热烈奔放的气息,反而多了许多内敛。
她也确实很美。
只是平日里她很少张扬她的美,别的嫔妃有事无事都会想办
法到他跟前走动,哪怕只是混个脸熟,可是敏贵人从来不会。
她好像知道自己并不十分喜欢她,所以不到自己跟前讨嫌似的。
元治想了想,有些遗憾,难道他真的表现出了很讨厌敏贵人的样子么?
敏贵人不安地坐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及白日的对话,可皇上显然不爱听,或许她不应该提。
两人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静默。
良久,敏贵人抬起头来。
她以为皇上会再跟她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倚在雕龙的楠木床柱上,已经闭上了眼。
她瞪着皇帝闭眼的睡姿,心想这不说话比刚才说话还可怕。
好歹说句话,她起码也知道该干什么啊。
她将皇上细细看了一番,他的辫子有松过的痕迹,身上穿的是明黄的二龙抢珠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