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兵书没什么不妥。自古以来,有以仁定江山的文君,也有以武称霸天下的雄主。可不管是文君还是雄主,定国安邦都需要文臣武将的辅佐。文臣自不必说。将者,亦是君之辅臣。可为将不单单看他的骁勇,单凭一腔热血,难成大事。一计之出,可以倾覆百万师;一谋之就,孤军亦可以制胜。如今六国鼎鼎有名的大将,谁不是勇谋兼具,博通古今,才学过人。只看四书五经,难免迂腐陈旧。可若只重兵法兵事,日后就算成了大将,也难免心智不足,吃亏甚深。打仗,不只是两方兵马的交锋,更是两国的交锋。若你深谙敌国历史、经济、君臣人心,甚至是风土人情,都有可能成为你战场上制胜的关键。这些话,我此前便同你讲过,今日再次提及,希望你多多考虑,日后在文武上不要偏颇。”
叶宁语字字句句肺腑之言,言辞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叶安舒听得眼眶微红,心中感念万分。他冲着叶宁语深深行礼,“阿舒受教了。”
一旁的江曼青闻言,也若有所思,久久未能张口说出一句话。
叶宁语拍了拍叶安舒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看向其他人。
“你们也是一样,虽说我叶家儿郎个个出挑,你们之中,却也有重文轻武,或厚此薄彼的。我叶家百年门楣,不说个
个文武俱全,可也不出废物。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们擅长某一领域固然好,如若能博闻强识,万事比别人多花些心思,日后安身立命才能不弱于人。”
叶宁语的又一番话,听得众人面红耳赤。
是啊,叶家的儿郎里,四郎叶安峥虽最为博学,可身子羸弱。
六郎叶安怀相比四郎,资质要寻常许多。
七郎叶安清虽有天生神力,却还未习得适合他的功夫路数。
叶安舒就不必说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是样样不精。
叶安锦年纪还小,倒是沉稳好学,不过日后如何,还有待查验。
相比之下,叶安珺胜过众人一筹。叶安珺为叶永长的嫡长子,将来势必要继承叶府家业,他的出众是意料之中的事。
见众人都低下头,叶宁语倒也不觉自己说的话重了。
自叶家出事以来,她从未如此语重心长地给弟弟妹妹们说这些。如今,眼看一年将过,是时候让他们放下叶家带给他们的荣耀,为自己的前程和出路好好想想了。
众人回过神来,整理袖衫,长揖行礼,郑重相拜,齐声道谢。“多谢长姐赐教!”
叶宁语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她转向叶安峥的方向,“阿峥,你素来体弱,若有时间,也可适当做些强身健体之事,但不可强求,量力便好。”
叶安峥恭敬道是
。
叶宁语又看向另一个方向,“阿怀阿清,你二人日后多向阿峥学学,有经义策问之事,多向阿峥请教。有武科之心,也可与阿舒多多讨论商议。”
两人似乎是没有料到长姐也会提到自己,连忙恭敬道是。
“十一。”叶宁语又看向一旁的叶安锦,“你虽年幼,可毕竟也十岁了,几位哥哥的身上都有许多可取之处,你要事事多学多看,跟着夫子打牢根基,不可冒进,但也不可闲散懒惰。”
叶安锦躬身道是。
叶宁语看着众人,收敛了眼神,低头看着长卷中的另一题。
“北齐联金攻辽而灭于金,南齐助元灭金而灭于元,联合他国抗敌却被他国所灭,古往今来诸如此类的例子并不少,如何以夷制夷?这道题,你们可有要说的?”
“长姐,这题我答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正是九姑娘叶宁冬。
叶宁语微笑地看着叶宁冬,“小九,你说。”
“辽国与北齐,金国和南齐的关系其实颇不平等,辽金二国分别占据了两齐大量国土,俨然为上国。从两国邦交来说,两齐对辽金二国每年要输送大量的钱财,两齐长期被压制,向辽金国复仇之心几乎人人都有。再加上齐国当时的皇帝急于收复故土,一些权臣好大喜功,有识之士最终未能说服皇帝。这就
好比一弱一强联合灭了一个弱者,之后幸存的这个弱者也必定会被强者吞并,这便是弱肉强食的真谛。这就说回了刚刚八哥所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道理。在阿冬看来,两齐当时若能休养生息,择机再动,以弱胜强未必不成,由此可见,长远的利益比眼前利益更为重要。”
叶宁语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同样投来了赞许之色。年仅十三的小九,从邦交的角度来分析唇亡齿寒的道理,确实有理有据。
众人不免又围绕这个话题热切讨论了几句,刚刚那股沉重的氛围顿时消散了许多。
叶宁语素来只知九妹聪慧,今日在看她的表现,其实不难看出,平日里叶宁冬也是在读书上下了功夫了。难得她如此勤奋好学,若是再多读几年,才学不会在大都优秀的男子之下。
叶宁语夸赞了一番,叶宁冬坐回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