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三天,终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大都不常下雪,在叶宁语的记忆里,她已经有三年未见过雪了。上一世见到大都下雪,还是在梦里。
那时叶永长通敌的消息传来,叶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她被三叔送出城后,晕倒在了西郊三里之外。那个夜晚格外的冷,叶宁语倒在一片石堆之中睡着了。在梦里,她看见纷纷扬扬的雪飘落下来,很快便堆满了她的全身。
天地也被覆盖得一片雪白,似乎连黑夜也不再黑暗,一片光亮中,她恍惚看到了叶永长的影子。
父亲拿着一杆长枪,脸上布满了血迹。“誓死守护身后的百姓,不放弃每一寸我们的疆土!你们都是虞国的好男儿,跟我冲!”
千千万万个全身布满鲜血的虞国将士跟在叶永长身后,天黑了又亮,一个个将士倒下,另一群人又冲了上来。
厮杀之中,一把大刀挥来,猛地朝主将叶永长的头颅砍去。眨眼之间,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父亲!”叶宁语猛地惊醒,全身布满了冷汗。
“姑娘,你醒了。”青连听到动静,连忙从外屋走了进来,关切地拉开帷幔,帮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袄。
叶宁语这才惊觉自己做了
个梦,是和前世一样的梦。只不过,前世的她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贼窝,如今她却好端端地在家里。
叶宁语长叹一口气,拉紧了身上的大袄。“今天怎这般冷?”
青连高兴道,“外面下雪了!他们都在扫雪呢!”
还真下雪了?叶宁语披着袄子出了院门,便见周围和地面一片雪白,她站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些失神。
秋水院的下人们都知大姑娘要早起练功,此时已经早早过来打扫。很快,满院的落雪就被他们扫了个干净。
叶宁语照旧像往日那般练功,不一会儿江曼青和叶安舒也过来了。
这两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日早上都习惯了来秋水院和叶宁语一块习武。
虽然天很冷,可几人练了一个时辰后,都已是汗流浃背。如今,叶宁语身上的沙袋已加到五十斤,手里再拿着百斤银枪,使起枪法来却依然可以身姿飒爽,步履流畅。
叶安舒看着长姐,诧异不已,自叹不如。
青连和绿珠受到大姑娘的鼓励,也越发练得有模有样起来。江曼青闲暇之余,也提点她们二人几招,几个月下来,青连走路的步子都快了许多。这些改变,她自己
都未曾察觉。
大雪纷飞之中,叶宁语又给弟弟妹妹们考了一次试。化雪时极冷,虽然每人的脚下都有一个炭盆,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呼手跺脚。
府上的下人也都各自忙碌着,大小厨房里已经忙着准备着过年的吃食,隐隐还有一些香气朝这边飘来,馋得几个小的不时朝厨房的方向张望,盘算着午饭的时间。
叶宁语瞧见他们的神色,不免心中好笑。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
众人一听,都欢喜地收拾东西,向叶宁语行礼之后各自回了院子。毕竟除夕快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男儿们纷纷计划着难得的休沐,哪日去赴好友的宴,哪日去同窗家里拜年。叶安峥和叶安珺还得留下一些时间读书,毕竟明年三月就考试了,读书可万万不能怠慢。
姑娘们过年要做的事也不少,她们要挑选新衣和新的首饰,各房夫人都给自己这一房的姑娘备了齐全的新衣首饰。叶宁语的新衣,也在除夕当天早上被苏嬷嬷端着,送到了秋水院。
叶宁语看着那件鹅黄的棉绒大袄,伸手抚过袖口处密密麻麻却精细无比的针脚,不觉心头一暖。她知道,这是江氏提前几个月就亲手缝的。
叶宁语忙让身边的青连给苏嬷嬷拿了一袋银子,苏嬷嬷知道这是过年时主子给的彩头,也不推辞,喜笑颜开地接过了。
“三姑娘、五公子和十一公子在外面等着了。”绿珠进来说道。
“我换身衣裳就来。”
叶宁语换上了苏嬷嬷刚刚送来的衣裳,捧着一个手炉。出门时,青连又给她披上了一个厚厚的斗篷。
看见身上的大红斗篷,叶宁语一愣,脚步也顿住了。
青连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头认错。“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换一件。”
“不必了。”叶宁语神色微动,“走吧。”
青连小心翼翼地跟在叶宁语身后,在院内便看到姐弟三人齐齐立在那里。见到叶宁语,几人都急切上前,准备搀扶她。
“我又不是病秧子,哪里就用得着这样了。脚下有雪,你们也小心些。”
说着,叶宁语便拉起叶宁秋的手,两个弟弟跟在身后,姐弟四人朝府外走去。
叶府门口,四辆马车已整装待发。叶宁语和叶宁秋上了第一辆马车,叶安珺和叶安锦坐在第二辆马车内,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