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将士们之后,叶宁语召了韩、罗二人,以及几位统领议事
这里的几位统领,大多数都是灰狼山一战的亲历者。虽然那段残忍的记忆不堪回想,可他们必须将所知道的悉数告诉叶宁语。
“东方燚亲自带兵,在山下围堵叶将军,当时将军只带了一万先锋队。”
“有人葬身火海,有人掉入山下灵河,更多的人被滚落的巨石活活压死。”
“若将军不回去救顾将军,他本可以躲过一劫的。”
“我们原本还可以坚持几日,可新到的那批军械坏了一半……”
那一战的情况,叶宁语曾听随行史官张文修说过数次,又反复看过行军记录,对其中环节十分熟悉。
可如今再听他们说起,叶宁语还是痛苦至极。就好像有人揪着她的心,一把把扯碎,又一针针缝上。
韩校尉看着极力忍住情绪的叶宁语,脸上泛起了心疼之色。“丫头,咱还是不听了。”
这是韩校尉第一次在称呼上越矩,可叶宁语早就不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将士。他们是父亲的战友,是和他出生入死的人。
韩校尉已近四十,如今的叶宁语还未及十八。在韩校尉眼里,这位昨日以八千骑兵歼灭两万梁军的小叶将军,
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又十分要强的小丫头罢了。
那几位统领把该说的都说完了,韩校尉便自作主张让那他们都出去了,小小的石室里只有叶宁语和韩罗二人。
叶宁语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望向四周。“几年前我来过灰狼山。那时还没有虎威营。我勘探了整座山的地形,回去之后画了很多作战方术,建议父亲设了虎威营。我以为,我能帮到父亲。”
说到此处,叶宁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往下掉。“可我低估了人心,低估了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低估了君王储君的忌惮和顾虑。虎威营能在这灰狼山上天入地,却不能躲过自己人的暗箭。虎威营可以成为父亲在战场上制衡敌人的利刃,却不能挡下废太子的那把刀。这灰狼山,竟成了三万叶家军将士的丧命之处。你们说,这是不是命。”
叶宁语声音如泣如诉,闻之催人心肝。此时的她不是什么战场上的战神,她只是一个痛失了父亲的女儿。是一个经历了重活,却依然改变不了父亲惨死结局的可怜之人。
她想不通为何会如此,明明自己重活了,可为何是在那日醒来。
若她早些醒来,她一定来得及改变灰狼山一战的命运。那
样,后面的一切都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可事实却不如人愿,老天偏偏让她重来一次,顶着巨大的痛苦和悲愤。
她的苦,无法向旁人道。这些话,她亦无法对任何人说。因为,重活这样的经历谁也不会信。
既然无法改变之前的事实,那就努力改变之后的命运。
这是叶宁语重生之后,不断对自己说的话。正是靠着这样一股信念,才支撑她走到今天。
韩罗二人目瞪口呆,他们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他们恨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其实,他们和叶宁语并未见过几次面,正是因为这样,叶宁语在他们面前如此落泪,才让两人手足无措。
他们知道,叶宁语将他们当长辈,所以并不设防,甘愿坦露心声。
“丫头!”韩校尉再次大胆地改了称呼。“这不是你的错。你为叶家军做了这么多,将军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会感到骄傲。”
“是啊大姑娘,好在叶家军并非全部殒命。只要有一个人在,我们就有希望。”
两人一前一后,语声恳切,神色里满是关怀。
看到这两位或残或伤的叶家军老兵,此时如此宽慰自己,叶宁语的心中更为酸楚。她其
实早就哭过了。只是这次来了灰狼山,立足在三万叶家军的丧命之地,她悲从心头起,一时有些抑制不住罢了。
今日,她将这些泪洒在灰狼山的土地上,祭奠埋在此处的叶家军英灵。自此之后,她便全力复仇,再不将这些情绪显于人前。
良久,她收敛起心思,稳了稳情绪。
“让两位叔父见笑了。”
二人见她神态恢复,一时都松了口气。“我们都不是外人,大姑娘此举,倒是让我俩受宠若惊。”
听到韩校尉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叶宁语也微微扬了扬唇角。“几日前我在鄞州见到白鹤了,她说你要赶来灰狼山帮罗叔的忙。”说罢,她又看向罗校尉,“罗叔在这里可是遇上了难处?”
两人听到叶宁语这个问题,同时神色一紧,互相看了看,又立马收回了目光。
叶宁语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两位叔父,有事瞒着我?”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韩他小题大做了。他来的时候,我差不多都已经处理好了。是吧老韩?”罗校尉吞吞吐吐,一个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