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白承之的脸上没有出现焦虑和不安,他望着已经踏入祈年殿的一众大臣的身影,转身对着太孙笑了笑。“太女为太孙如此计深远,太孙为何还要告诉白某二人。就不怕我们生有二心?”
太孙轻声笑了笑,“我说过了,二位都是极聪明的人。若真有二心,就不会答应逛逛皇宫。再者,君子坦荡荡,这些想法迟早都会被你们知道。由我说出来,不比你们自己发现要好?”
太孙的目光平静得如同朝露宫里那片湖水,他微微勾唇一笑,脸上洋溢着无比的自信。
这样的司亦珩,仿佛与刚刚在朝露宫时的样子不太相同。
叶宁语注视着那双眼睛,猛地冒出了一种熟悉的感。那双看人的眼神,还有刚刚那抹笑意,她隐隐觉得在某人的脸上看到过。那是一种,没来由的相像。
“这皇宫里景致非同凡响,既然来游了,还要劳烦太孙多多引路。”白承之打断了叶宁语的思绪。
“那是自然,二位请。”太孙微微笑了笑,照样的不热情,不冷淡。他走在前面,步子缓慢,不时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太孙一直陪同二人游了约莫半日,直至月明星稀,宫中四处已
点上灯。
祈年殿内灯火通明,宫宴已设好,宫女内官手捧各类吃食鱼贯而入。
待太孙亲自领着宁白二人步入祈年殿时,两侧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七八成人,人不多也不少,估摸着有二十来个。
“看样子,今晚应该不止几大家族的人。”叶宁语微微扫了一眼殿上的位置,在白承之面前低语。
“嗯,你跟上我。”白承之微微放慢了脚步,与叶宁语平行。
太孙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上席,宁白二人在相邻的位置落了座。已在座的诸位大臣纷纷起身,对着太孙躬身行礼。
太孙亦在白承之正对面的上手落了座。
“太女到——”随着内官拖得长长的声音,身着红袍金凰服的太女款款而来,她朝服拖地,目光肃然,与朝露宫里的那位忧郁的母亲,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太女的身后,跟着两个女官几数十人宫人。个个敛声屏气,随着太女步入殿中。
“恭迎太女殿下。”众人齐齐起身,对着太女躬身拜,宁白二人亦在其中。
太女没有停顿,径直走到了殿内主位。他环顾四周,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太女落座后,其他人悉数坐下。
“今日这道宫宴,想必
众卿都已知晓。白先生和宁公子二位云游大燕京都,初入皇宫,孤特意设宴相待,邀众卿作陪,一来为两位接风洗尘,二来大家也认个脸,日后和他们二位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的是。”
太女稳坐上位,她拂了拂宽袖,“父君身子疲乏,今日这宫宴不便出席,让孤代为相迎。”
众朝臣闻言,皆不以为意。如今的大燕,虽然燕君在位,但因年迈体弱,多数时间在宫内休养,这朝中大事,不能说全部,但绝大部分都是太女在处置。
这些大臣们和太女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年了,早已将太女视为半个天子。以至于此前本该天子出席的诸多场合,只要有太女在旁,大臣们也无其他说辞。
太女举起面前的酒杯,看向宁白二人。“我们以酒相迎,希望两位公子在大燕多待些时日才是。”
“多谢太女殿下。”宁白二人起身,亦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谨遵太女之意,今日能入宫与白先生师兄弟会面,当真是我等之幸。我是个粗人,说不来好听的话,不过我的孙儿在宁府学堂听学,他回来说二位夫子讲学声声入耳,鞭辟入里,老夫在这里谢过两位夫子!”
一个膀大
腰圆的老者离席,最先看向宁白二人,笑着举杯打招呼。
一旁的太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常老将军,他今年已有六十八岁,乃我大燕一等神勇武将。”
常老将军……叶宁语立马想起了此人的身份。大燕辅国大将军、五大家族之一的常家家主常昆。那他刚刚口中所说的孙儿,应该是常思在了。
“不敢不敢,太孙谬赞,老夫就是一耍枪的哈哈哈哈……”常昆虽然嘴上说着谬赞,可脸上笑意不减。他将第二杯酒猛地饮下,动作干净利索,确实不像年近七十的样子。
叶宁语看着常昆,不知怎么恍惚中想起了严华。那家伙也是,常常嘴里说着一套,可脸上总是藏不住事。
“常老将军言重了,您乃大燕肱骨武将,大名早已如雷贯耳。”白承之微微颔首,亦饮下常昆敬的这杯酒。
“常将军钦佩读书人之心,倒是难得。只不过今日这个场合,有董相在,这第一杯酒无论如何也不该你我相敬才是。”席间,一个老太太看向众人,眉眼带笑,却毫无温和之色。她的身侧,坐着一位三十多的妇人,目光里有着和那位老太太同样的深沉复杂。
宁白二人看去,正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