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乐山比燕君先咽气,因为齐浩天后面的这一刀,正中南宫乐山的要害。
众人原本有机会阻拦,可没有谁去拦。
因为南宫家的阴谋,齐仲任当了替死鬼。
齐浩天要替父报仇,这没有错。
燕君吐出一口鲜血,他缓缓抬头,看向远远躲在一旁的荣安王。燕君想伸手,荣安王却蹲在那里,不挪一步。
一抹失望在燕君的眼中腾起,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孩子,目光从白承之到许铭舟,再到司亦珩。
“你和他长得很像。”燕君已经吐字不清。
白承之没有说话,燕君又看向太女。太女的脸上,是同样的冷漠。
“当初,你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送出宫。南宫乐山来找朕,提议暂时不杀,而是将那个孩子看住。若我告诉你,当初同意南宫乐山的话,并非全然打算日后用他来要挟你。你,可信?”这句话,燕君一字一句说了许久。
许铭舟泪眼朦胧,他双手握成拳,看向太女。
太女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再无任何回应。
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燕君眼中的光亮终于全然散去,他瞳孔逐渐变得浑浊。最后,他看向立在自己面前的太女,身子一斜,重重倒地。
太女全身瘫住,差点站立不稳。
“母亲!”在她倒下的瞬间,白承之、许铭舟、司亦珩三人齐齐将人扶住。
三声母亲,异口同声。
太女愣在那里,冰凉的手被三人握住。
她一个个看去,原本淡漠的眸子逐渐有了光亮。
是啊,她失去了父亲,但还有三个儿子。
太女重新握紧手里的剑,她撑起身体,一步步走向荣安王。
看着持剑的太女,荣安王仿佛看见了死神。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荣安王一口一声‘长姐’,听得太女连连冷笑。
被逼到墙角的荣安王无路可退,太女的长剑直直刺入荣安王的胸口。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又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所杀。
世人都说,成大事者,情要冷,心要硬。
可她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和弟弟,没有半分情意。
眨眼之间,地上便倒了三个人。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对不起,让你们看到了这些腌臜事。”太女看向四个孩子,终于,忍了许久的泪滴落下来。
她心痛,可她同样也高兴。亲人失而复得,从此天下安宁。
沉默的齐浩天看着太女,“请太女赐死我这个弑君之人。”
太女捡起地上的一颗佛珠,放在手心,转身准备出门。“你走吧,离开京都。”
齐浩天
一愣,他没有挪步,而是俯身扯下了自己的一方衣角。“我在佛龛后躲藏的这七日,时常听陛下和他们二人谈及过往,其中数次提到百里家。”
太女刚要出殿门的脚步一顿,回身看向齐浩天。
百里寻和梅芷卉亦齐齐看向齐浩天。齐浩天将手里扯掉的衣角递到太女面前,“这是七日来我的所见所闻,我躲在这里,不敢走动,只能将其记在衣裳内。”
望着写满了字的那方衣角,太女愣愣看着齐浩天。那些字,个个鲜红,犹如地上的血迹。
太女这才发现,齐浩天的十指皆破。为了不被燕君发觉,他无处寻纸笔,便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写血书。
齐浩天将十指藏于身后,一脸坦荡。
叶宁语亦心头惊骇。血书上的内容,想必就是当年南宫家陷害百里家的所作所为。有了这些,百里家洗刷冤屈指日可待。
她曾在南宫长清死前,想要问出一二。可他宁死不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通过这种方式大白。
世事无常,无可预料。
齐浩天再次朝着太女拜别,随后又郑重地拜向宁白二人。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若你愿意……”太女忽然叫住他,“留在京都,孤替你换个身份活下去。”
就冲齐浩天的这份血书,
太女已决心保他一生无虞。
齐浩天笑了笑,声音低沉。“多谢殿下。可我的路,不多,况且我已决定好。”
说罢,他不再停留,缓缓走出了佛堂。
几人唏嘘沉默间,忽然殿下传来扑通一声。百里寻一惊,快步冲了出去。片刻后他回来,脸色一片沉重。
“他……投湖了。”
太女拿着血书的手紧紧握住,叶宁语感觉鼻子一阵发酸。她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落下。
这是齐浩天的选择,或许从他踏入行宫的那一刻开始,便铺好了自己的路。
那个霁月风光的少年,若没有出生在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