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弦正思考时,马车突然停下来。
“二姑娘,有人拦路……”
温弦闻声,不免蹙眉。
她这马车普通,不是熟悉的人不会认出来,熟悉的人里能做出拦路截车的又是谁?
温宛?
还是……项敏!
思及此处,温弦不禁站起来,身侧冬香有眼识,急忙过去掀起车帘。
温弦弯腰走出车厢一刻,满目震惊。
只见眼前一辆金光灿灿的马车当当正正横在朱雀大街,自己的马车往左往右皆难行。
“二姑娘,这……这是谁的马车?”冬香亦跟着走出来,惊讶不已。
温弦未语,正打算走下马车,忽有丝竹乐起!
过往行人原也有停下来看热闹的,此刻听到竹乐声,停下来的人就更多。
乐声是从对面马车里传出来的,温弦怔住。
柔纱车帘被人掀起,四位身着白色广袖长衣的窈窕女子从里面钻出来跳下马车后,飘然到两辆正对的马车中间,迎风而立。
水袖随乐翻飞,四位女子好似风中摇摆的柳条,拂动腰支便有无数鲜红色的芙蓉花瓣从水袖里漫天而落,花比人艳,人比花娇,满街芬芳。
温弦站在马车上,环视左右人群,又瞧向在她身边起舞的
姑娘,心里一时没底。
“二姑娘,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冬香既兴奋又好奇,悄悄的问。
温弦未语,视线转向对面马车。
终于!
当柔纱车帘再起时,一身喜服的魏思源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温弦如坠冰窖!
魏思源是她看走眼的人!
上辈子她借温谨儒之便识得眼前男子,知其身份后刻意接近,想借魏思源入局。
哪成想魏思源秉性半点没随魏泓,为人单纯又善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莫说入局,这个男人连自己的饮食起居都不在乎,身上的衣服都是魏沉央代买。
奈何她想抽身时魏思源已经对她情根深种,甚至在她入苏府之后找上门打了苏玄璟一顿!
那次之后她找到魏思源,在他胸口划了一刀。
这才摆脱!
这一世重生之前她已然招惹了魏思源。
对此,前几日魏思源出现在归燕阁时,她已然声色严厉与之划清界限。
“弦儿!”
丝竹乐止,魏思源着一身喜服走到温弦马车前,抬起头深情凝望。
大庭广众,温弦就算想踹一脚过去也要想想后果!
魏思源窝囊,可他爹他妹都是狠人!
“本姑娘有要事在身,还请魏公子让开。
”温弦美眸狠戾,低声喝道。
魏思源全然不理。
昨夜温宛将他从宰相府救出来,与他说了很多。
且不提温弦作为养女的自卑自惭,只道温弦因拒绝他的爱慕半夜哭成泪人。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若然回首尽是遗憾,岂不枉活了这一生!
拼,还是不拼?
魏思源想了整整一夜,决定拼。
“在场诸位,请给我作个见证!”魏思源既知温弦有苦难言,自然不在乎她冷眼相对。
他单膝跪地,自怀里取出一本卷策,“弦儿,我魏思源今日在此,于众人前向天起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如若违誓,不得好死!”
温弦眼中凶狠,美眸含戾。
她不能嫁给魏思源,若入宰相府在魏泓跟魏沉央眼皮子底下行事,稍有不慎,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魏公子莫开这种玩笑!”温弦怒道。
魏思源起身走过去,将手中卷策双手奉上,“此乃《古谕》残卷,平日里我将其视为全部,今日我便将此卷交到你手里,日后,你便是我魏思源的全部,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大周朝民俗开放,但也绝对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
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婚书聘礼,喜堂对拜。
如今魏思源这一出戏,直把周围百姓看的目瞪口呆,惊呼不已。
“这是哪家的公子?私定终身居然还能这样明目张胆,也不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眼拙了吧!那可是当朝宰相之子,愿不愿意?谁不愿意啊!”
“倒也不能这样说,那姑娘是御南侯府温大学士的女儿,未必就能瞧上宰相府少夫人的位子。”
“一个养女,还真把自己当金枝玉叶了……”
马车上,温弦于嘈杂中唯独听到‘养女’二字,满身寒戾。
茶馆雅间,温宛靠在窗边看戏。
视线之内,温弦恼羞成怒的样子她看了,内心里十分欣慰。